第九章 雨夜修屋与馊主意
傍晚时天突然变了脸，乌云黑压压地压过来，没等我们把晒在院里的山楂干收完，雨点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我去！这雨下得比胖子的呼噜声还急！”我抱着竹匾往屋檐下跑，裤脚全被打湿了，冰凉地贴在腿上。
胖子拎着最后两匾山楂干冲进来，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滴：“赶紧关窗！别让雨飘进屋里，我那坛刚酿的山楂酒还在窗台呢！”
他话音刚落，就听“哗啦”一声响，西厢房的窗户像是被风吹坏了，雨点裹着风直往里灌。胖子哀嚎一声：“我的酒！”就冲了过去。
我正想跟过去帮忙，闷油瓶已经先一步拎起墙角的工具箱，里面锤子、钉子、木板样样齐全——他像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总把这些东西备得妥妥的。
西厢房里果然一片狼藉，窗棂被风吹断了一根，雨水打湿了半面墙，胖子正手忙脚乱地用塑料布堵窗户，结果风一吹，塑料布像面破旗子似的乱晃。
“笨手笨脚的！”我跑过去按住塑料布，“你扶着，我来钉！”
“凭啥你钉？胖爷我当年在工地上……”胖子话没说完，手里的塑料布就被风掀飞了，差点拍在他脸上。
闷油瓶没说话，直接把木板架在断了的窗棂上，拿起锤子“砰砰”地钉起来。他动作又快又稳，钉子敲得深浅一致，没一会儿就把破口堵得严严实实。雨水被挡在外面，只在木板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还是小哥靠谱！”胖子拍着胸口，“刚才差点以为我的酒要泡汤了——哎？我的酒呢？”
他这才发现窗台上的酒坛不见了，正纳闷，就见闷油瓶从墙角拎过酒坛，放在了桌子中央，坛口用布盖得严严实实，一点没湿。
“可以啊小哥，眼疾手快！”胖子凑过去闻了闻，“还好还好，没进水。”
我看着闷油瓶被雨水打湿的袖口，他刚才只顾着堵窗户，自己半边袖子都湿透了，赶紧说：“快去换件衣服，别着凉了。”
他“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我湿漉漉的裤脚，眉头微蹙，进了自己屋。
没一会儿，他拿着条干毛巾和一件厚外套出来，毛巾直接扔给我：“擦擦。”外套则往我身上披，带着点他身上的皂角味，暖暖的。
“我自己有衣服……”
“穿上。”他语气没什么起伏，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思。
胖子在旁边看得直乐：“天真，你这待遇，快赶上皇上身边的红人了。”
“滚你的，”我把毛巾丢过去砸他，“有这功夫不如想想今晚吃啥，灶房估计被雨灌得没法生火了。”
一提吃的，胖子眼睛亮了：“哎我有主意！咱们不是还有上次从镇上买的火锅底料吗？烧点热水就能涮，再把剩下的菌子、青菜都拿出来，搞个雨夜火锅！”
“这主意不错，”我点头，“就是柴火够不够？”
“胖爷我早就备好了！”胖子拍着胸脯，“前几天劈的柴我都堆在灶房隔壁了，干燥得很！”
结果等我们兴冲冲地去抱柴，才发现灶房门口的柴火堆被雨水泡了大半——刚才光顾着抢山楂干和堵窗户，忘了把柴火往高处挪。
“……白高兴了。”胖子耷拉着脑袋，“这湿柴咋烧啊？烧出来全是烟，能把咱们仨呛成腊肉。”
我看着湿漉漉的柴火，心里也犯愁。闷油瓶却蹲下身，从柴火堆底下抽出几根木头：“这些是干的。”
我凑过去一看，果然，最底下的几根柴火被他用石板垫高了，一点没湿。这家伙，真是啥都想到了。
“还是小哥有远见！”胖子立刻眉开眼笑，“走走走，火锅搞起来！”
灶房里很快升起了火，湿柴虽然不好烧，闷油瓶却有办法，用干柴引着后，慢慢往里面添湿的，火居然烧得很旺，就是烟有点大，呛得我直咳嗽。
“慢点烧！”我捂着嘴退到门口，“再这么呛下去，不等火锅熟，咱们先被呛晕了。”
“懂啥？这叫烟火气！”胖子在旁边摆弄火锅底料，“当年在斗里，嚼着干硬的压缩饼干，哪有这待遇？”
闷油瓶往灶里添了根干柴，把火调小了点，烟果然少了。他看我还在咳嗽，从灶台上拿起个梨，用刀削了皮，切成块扔进锅里：“加这个，润喉。”
“哎哎哎，梨煮火锅？小哥你这是创新还是黑暗料理啊？”胖子嚷嚷，“别把我的底料味儿给毁了！”
“你懂个屁，”我瞪他，“这叫甜咸搭配，好吃加倍。”
“拉倒吧，”胖子撇撇嘴，“等会儿煮出来要是难吃，胖爷我第一个掀桌子！”
结果火锅煮开时，梨的甜味混着火锅的香辣，居然意外地和谐。胖子吃得满嘴流油，早就把刚才的话忘到九霄云外，还一个劲往自己碗里捞梨块：“哎别说，这玩意儿煮着还挺好吃！”
“刚是谁说要掀桌子的？”我夹了片青菜，故意逗他。
“那是胖爷我有先见之明，怕你抢不过我，提前给你打预防针！”胖子振振有词，又夹走了最后一块梨。
“你能不能要点脸？”我伸手去抢他碗里的肉，“那是小哥给我煮的！”
“谁抢到算谁的！”胖子护着碗躲开，结果动作太大，把筷子掉在了地上。
闷油瓶默默递过来一双新筷子，自己则夹了块肉，放在我碗里，眼神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得屋顶“哒哒”响。灶房里暖融融的，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我和胖子斗着嘴，闷油瓶在旁边安静地添柴、夹菜，偶尔被我们的话逗得嘴角动一下。
我看着这场景，突然觉得，哪怕雨再大、屋再破，只要我们仨在一块儿，就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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