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时,院子里的蝉鸣又起,只是听着总有些心不在焉。胖子把那几张村子的照片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念叨:“你说这拍照片的人,到底图啥?拍牛棚干啥?难道老王家的牛是金子做的?”
我把陶罐里的东西倒在桌上,除了照片,还有半截铅笔和一张画着歪扭路线的纸,终点标着个“×”,旁边写着“红绳为记”。“这路线看着像是往后山深处去的,”我指着纸上的标记,“今夜子时的‘老地方’,说不定就在这儿。”
闷油瓶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那截铅笔,指尖在“×”字上轻轻敲了敲:“去看看。”
胖子立刻来了精神:“带上家伙不?我床底下藏着把柴刀,锋利得很!”
“不用。”闷油瓶起身回屋,片刻后拎出个旧手电筒,“别出声。”
夜里的后山比白天更静,只有虫鸣和我们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按图纸上的路线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果然在一棵老松树上看到了红绳——比白天那根更粗,系得很紧,绳结上还沾着点泥。
“就在前面了。”我压低声音,手电筒的光扫过前方的林子,隐约看到块平整的大石头,像有人刻意清理过。
我们猫在灌木丛后,刚藏好,就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胖子瞬间屏住呼吸,手悄悄摸向腰间(后来才知道他还是带了柴刀)。
两个黑影走到大石头旁,其中一个压低嗓门骂道:“这鬼地方,非得选半夜!”
另一个声音更粗:“别废话,东西带来了?”
“带来了,就这半袋,够换两箱罐头了吧?”
“少啰嗦,验验货。”
手电筒的光突然亮起,照在地上的布袋上——里面滚出来几个圆滚滚的东西,借着光一看,是野鸡蛋,还有几只捆着腿的野兔子。
“偷猎的!”胖子在我耳边咬牙,“我说谁闲得拍牛棚,估计是踩点看谁家好下手!”
我刚想拉他别动,就见闷油瓶已经走了出去,手电筒的光直射那两人:“放下。”
那两人吓了一跳,看清只有我们三个,其中一个操起地上的木棍就冲过来:“哪来的毛头小子,敢管闲事!”
闷油瓶侧身躲开,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一拧,木棍“哐当”落地。另一个想跑,被胖子扑过去抱住腿,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胖爷我盯你们好几天了!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
我捡起地上的布袋,野兔子在里面挣扎,发出细微的“呜呜”声。“这些是后山的,村里的牛棚也是你们踩的点?”
被闷油瓶按着的那人脸都白了:“误会!就是……就是抓几只兔子换点吃的,没敢动村里的东西!”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狗叫声,还夹杂着人声——是村里的联防队,不知怎么找来了。那两人一听动静,挣扎得更凶,却被闷油瓶死死按住,半点动弹不得。
后来才知道,联防队早就注意到后山丢了不少野味,顺着脚印摸到了这边。看着偷猎的被捆走,胖子拍着胸脯得意:“咋样?要不是胖爷我机警,这些兔崽子还想祸祸村里的牛!”
往回走时,月光透过树缝洒下来,照亮闷油瓶手里的红绳。他把红绳解下来塞进兜里,忽然说:“村里的鸡,前阵子丢了几只。”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上个月老李家丢了三只鸡,大家都以为是黄鼠狼,原来……
“以后夜里锁好院门。”他转头看我,眼神在月光下很亮,“别单独往后山来。”
胖子打了个哈欠:“放心,有小哥在,啥偷猎的、黄鼠狼的,来一个收拾一个!”
我看着他被月光拉长的影子,突然觉得,这后山的夜虽然黑,好像也没那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