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都是晴天,阳光把院子晒得暖洋洋的。胖子抱着被褥往竹竿上搭,嚷嚷着要晒出“阳光的味道”,结果脚下一滑,差点把自己裹进被单里。
“胖爷你悠着点!”我伸手扶他一把,“这被单是新做的,别给扯破了。”
“放心,你胖爷我身轻如燕。”他拍着胸脯,转身又去搬枕头,刚走两步就哎哟一声,“这啥玩意儿?硌着我脚了!”
低头一看,是本旧相册,不知被谁从箱底翻了出来,掉在地上。封面都磨白了,边角卷着毛边。我捡起来拍了拍灰,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是我刚上大学时拍的,穿着傻乎乎的校服,站在西湖边比耶,笑得一脸傻气。
“哎哟,这不是天真嘛!”胖子凑过来看,笑得直不起腰,“这发型,跟村口二丫似的!”
“你懂个屁,这叫青春!”我瞪他一眼,手指划过照片边缘,突然顿住——照片背面有行小字,是我当年写的:“等毕业,就去雨村看看。”
那时候哪想到,多年后真会在雨村落脚,还和他们俩凑成了铁三角。
闷油瓶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目光落在照片上,指尖轻轻碰了碰我当年的傻气发型。“那时候瘦。”他说。
“那时候没经历那么多破事,能不瘦吗?”我翻到下一页,是张合影,我和胖子挤在一块儿,背景是云顶天宫的入口(当然是后期P的,当年哪敢拍),胖子脸上还画着胡子,傻得冒泡。
“这张好!”胖子抢过相册,“想当年胖爷我也是玉树临风,要不是跟着你瞎折腾,现在说不定成了影帝。”
“拉倒吧,”我夺回相册,“就你这演技,演个粽子还行。”
翻到最后几页,大多是空白,只有一张被小心地压在最底下——是张三人照,在雨村院子里拍的。胖子举着相机自拍,把我和闷油瓶都框了进去。我笑得眯眼,闷油瓶站在旁边,嘴角微微扬着,阳光落在他发梢,金灿灿的。
“这张啥时候拍的?”我有点愣,不记得有这张。
“就上次花儿爷来那天,”胖子说,“趁你俩看刷漆的时候拍的,咋样?技术不错吧?”
我捏着照片看了又看,突然发现闷油瓶的手,在照片里正悄悄护着我身后的竹椅——怕我往后仰着摔下去。那时候我咋没注意到?
“哎,小哥,你看你这表情,跟被人逼婚似的。”胖子戳了戳照片里的闷油瓶,结果被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手。
闷油瓶没说话,只是把相册接过去,小心翼翼地翻到空白页,从兜里掏出张新洗的照片——是前几天采菌子时拍的,我蹲在地上捡菌子,他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朵野菊,正往我头上插。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块儿。
他把照片夹进相册,位置刚好在那张三人照旁边。
“这张得放好。”他说,声音轻轻的。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暖暖的。胖子在旁边翻出针线,嚷嚷着要给相册缝个新封面,结果线穿了半天没穿进针眼,气得把针线往桌上一摔:“这破玩意儿,比斗里的机关还难搞!”
闷油瓶接过针线,三两下就穿好了,还顺手帮胖子把歪歪扭扭的针脚拆了重缝。阳光透过晾晒的被单,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和照片里的样子渐渐重合。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一个缝相册,一个在旁边指手画脚,闻着空气里被单晒出的阳光味,突然觉得,最好的时光,或许就是这样——有旧照片里的回忆,有身边人的陪伴,还有晒在风里的被单,和藏在细节里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