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三十二章

第三十一章 紫苏水

回到院子时，胖子已经抱着麻花蹲在门槛上啃，见我们进来，含糊地指了指屋里：“我把药箱归置好了，纱布放第二层，退烧药在右边小格里。”

闷油瓶把紫苏叶递给我，转身去灶房找砂锅。我跟进去时，他正蹲在灶前生火，火柴划了三根才点着，火苗舔着柴禾，映得他侧脸发红。

“我来吧。”我接过火钳，添了两根细柴，“你去歇着，昨天没睡好。”

他没争，只是站在旁边看，忽然指着墙角的竹篮：“里面有生姜，昨天从镇上带的。”

我恍然——难怪早上收拾东西时见他往篮里塞了几块生姜，原来是早有打算。拍碎生姜扔进砂锅，再铺上紫苏叶，注满井水，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煨着，药香渐渐漫出来，混着灶膛里的烟火气，倒比香烛更让人安心。

胖子叼着麻花凑进来：“炖啥呢？香得我都想啃两口。”

“给你炖的‘清醒汤’，再吵就灌你两碗。”我扬了扬火钳，他嬉皮笑脸地躲出去，嘴里还嚷嚷“小哥快来管管他”。

闷油瓶靠在门框上，忽然低头看自己的手腕——昨天被藤蔓划伤的地方还缠着纱布，渗着点淡红。我这才想起他的伤还没好好处理，赶紧从药箱翻出碘伏和新纱布：“过来，换个药。”

他没动，只说：“先关火，药要熬糊了。”

等端着紫苏水出来，他已经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把受伤的手腕伸了过来。纱布解开时，伤口比我想的深，边缘有点发红，该是昨天在密道里被碎石蹭到了。我蘸着碘伏棉擦伤口，他指尖缩了缩，却没抽回手。

“昨天在密道里是不是又碰到了？”我抬头时，正撞见他低头看我，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了片浅影。

“嗯，蹭到石壁了。”他声音很轻，“不疼。”

胖子不知啥时候凑到门边，举着半根麻花喊：“啧啧，上药呢？需不需要胖爷我帮忙按住他？”

我和闷油瓶同时抬头瞪了胖子一眼，胖子“哟呵”一声，笑着跑开了。

药敷好时，紫苏水也晾得温凉了。倒在粗瓷碗里，浅紫色的叶片浮在水面，像漂着片小荷叶。闷油瓶接过碗，没立刻喝，先放在鼻前闻了闻，才小口小口地抿。

“苦吗？”我问。

他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嘴角却沾了点药汁，像只偷喝墨水的猫。我递过帕子，他接过去擦了擦，忽然说：“明天再去趟镇上吧，给胖子买两斤话梅，他刚才吵着说麻花太干。”

我笑了：“你倒疼他。”

他没接话，把空碗放在石桌上，阳光落在碗沿，晃得人眼睛发暖。

第三十二章 灶台边的烟火气

胖子系着花围裙，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油锅里的排骨滋滋作响，糖色炒得红亮，香气顺着窗户缝飘出老远。“看好了啊，这叫‘糖色挂霜’，火候差一秒都出不来这效果！”他颠着锅，排骨在油花里翻滚，酱汁裹得均匀，看得人直咽口水。

我凑过去时，正赶上他往锅里撒葱花，翠绿的葱花一落，香味瞬间炸开，连灶膛边添柴的闷油瓶都抬起了头。“尝尝？”胖子用筷子夹起一块递过来，油汁滴在他手背上，他浑然不觉，眼里全是得意。

排骨入口即化，甜咸刚好，带着焦糖的焦香，我嚼着点头：“绝了！这手艺能开馆子了！”

闷油瓶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没削皮的土豆，大概是想帮忙却不知从何下手。胖子笑他：“你还是去添柴吧，这灶台活儿真不适合你——上次你炒的青菜，黑得跟炭似的，我现在想起来都打哆嗦。”

闷油瓶耳尖微红，默默转身回了灶膛边，拿起火钳拨了拨柴火，火光映着他低头的样子，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确实，上次他试着炒青菜，不仅忘了放盐，还把锅烧得冒烟，最后那盘“炭烧青菜”谁都没敢动。

“还是胖爷我靠谱！”胖子把炖得酥烂的排骨盛进大碗，又开始张罗下一道菜，“等着瞧，今天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舌尖上的探险’！”

闷油瓶添完柴，站在旁边看着胖子颠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厨艺不佳的黑历史。我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你擅长的是别的，比如……守夜？”

他抬眼看我，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算是默认。

灶台上的菜一道接一道端上桌，红烧排骨、啤酒鸭、清炒时蔬……每道菜都香气扑鼻，胖子叉着腰笑：“怎么样？比某人的炭烧青菜强多了吧？”

闷油瓶没反驳，只是默默夹了块排骨，吃得认真。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菜盘里，油光锃亮的，混着胖子的吹嘘声和碗筷碰撞的脆响，倒比任何冒险都让人觉得安稳。

“下次别碰灶台了，”我凑到闷油瓶耳边小声说，“你添柴的样子比炒菜帅多了。”

他手里的筷子顿了顿，耳尖红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