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孩子突然打了个寒颤,他蜷缩起身体,尾鳍紧紧贴在腿边,眼神里露出了几分不安。沈砚抬头看了看天,夕阳已经落下,夜幕开始降临,海边的风也变得越来越冷。他知道,不能让这个孩子留在这里,否则秋天海边的低温就算不致命也会让他生病。
“跟我走吧。”沈砚站起身,向孩子伸出了手,“我带你去个暖和的地方。”
孩子看着沈砚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他的手很小,皮肤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顺滑触感。沈砚握紧了他的手,转身朝着自己之前找到的一个废弃渔屋走去——那是他每次出逃时的“秘密基地”,虽然简陋,却能遮风挡雨。
路上,沈砚想起了孩子无法说话的模样,又想起了他笨拙却纯真的眼神,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他停下脚步,蹲下身,看着孩子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不能一直没有名字,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孩子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点了点头。
“你是鱼类变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鱼但总归是鱼”沈砚抬起头,发现那个小孩子歪着脑袋正看着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有些疑惑。“那就叫小鳍?我不太会起名只能想到这个了”沈砚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阿巴阿巴阿巴!”小鳍突然发声,听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你喜欢这个?”沈砚看着眼前雀跃的小东西,最显眼的还是他那个长长的尾巴,正左右摆动着溅起一层层水花。
“好,那以后我就叫你小鳍了”
“阿巴阿巴!”
在吃饱饭和有了名字后,小鳍的心情明显高涨了很对,沈砚这时突然想到这小东西下身是鱼尾巴,要怎么在陆地行走,而小鳍好像看穿了沈砚的心思,从海边轻轻跃起,下身随着一小阵的蓝光闪过竟然变成了人类小孩的双腿。“你还有这能力啊”沈砚看着完完全全变成人类模样的小鳍惊讶到,他之前看的文章说幻人的能力要等到该种族的小成年才可以,他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其实已经到了小成年了。
沈砚牵着小鳍的手,脚步比来时慢了些。海风卷着细沙打在裤脚,小鳍却不像刚才那样瑟缩,反而时不时晃着长尾鳍,让淡蓝色的鳍膜扫过脚踝,带着点海水的凉意,像在玩闹。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矮树丛后露出半截腐朽的木屋顶,渔屋到了。沈砚推开门时,木门发出“吱呀”的旧响,他先探头进去检查——还是老样子,角落里堆着断成两半的渔船桨,墙根摆着几个漏底的鱼篓,唯一能用的是屋中央那圈用石头围起来的旧火塘。
“进来吧,这里能挡风。”沈砚侧身让小鳍先过,自己则转身去捡门口堆着的干树枝。小鳍站在屋中央,好奇地转着圈,长尾鳍偶尔扫过地上的渔网,发出“沙沙”的轻响。他看到火塘边有块磨得光滑的石头,便试探着坐了下去,刚碰到石头就又弹起来,转头看向沈砚,眼里满是疑惑。
“石头凉,等会儿生了火就暖了。”沈砚一边说,一边用打火机点燃干树枝。火苗“噼啪”地窜起来,橘红色的光瞬间照亮了小鳍的脸,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焰,像盛了两颗小太阳。
沈砚把带来的旧外套铺在小鳍身边的干草上,又从帆布包里翻出最后一小包压缩饼干——这是他从孤儿院偷偷攒下的,本想留着当应急粮。他掰了一半递过去,小鳍却没接,只是指了指沈砚的嘴,又指了指饼干,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
“你吃吧,我不饿。”沈砚把饼干塞进他手里,自己则拿起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塘里的柴火。小鳍捧着饼干,小口小口地啃着,偶尔抬头看沈砚一眼,见他没吃东西,便又把饼干往他面前递。
沈砚忍不住笑了,这孩子看着懵懂,倒还懂得分享。他摇了摇头,指了指小鳍的肚子:“你吃,你比我需要这个。”小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啃饼干,只是这次吃得慢了些,每咬一口都要嚼很久,像是在细细品味。
等小鳍吃完饼干,沈砚已经把火塘烧得很旺,屋里的温度明显升了上来。他靠在火塘边,看着小鳍用长尾鳍轻轻拨弄地上的小石子,忽然想起刚才在海边看到的伤口,便问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被礁石划到的吗?”
小鳍停下动作,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结痂的伤口,又抬头看向沈砚,眼里闪过一丝茫然,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沈砚心里一软,这孩子连自己怎么受伤的都记不清,怕是在浅滩待了不止一天。他起身走到帆布包旁,翻出一小瓶碘伏——这是上次摔伤时孤儿院医生给的,他一直没舍得用。
“过来,我给你涂药,不然伤口会疼。”沈砚招手让小鳍过来,小鳍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挪了过去。沈砚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拉起他的手臂,碘伏刚碰到伤口,小鳍就瑟缩了一下,却没躲开,只是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沈砚的衣角。
“忍一下,很快就好。”沈砚放轻了动作,一边涂药一边轻声安抚。他注意到小鳍尾鳍上也有几道浅伤,便又说道:“尾巴上的伤也要涂,不然沾水会发炎。”
小鳍听话地转过身,把长尾鳍轻轻搭在沈砚的腿上。淡蓝色的鳍膜上,银色的纹路在火光下格外清晰,沈砚涂药时格外小心,生怕弄疼他。涂完药,他又找了块干净的布条,想给小鳍包扎手臂,却被小鳍摇着手拒绝了——他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又指了指嘴,然后做出一个“愈合”的手势。
沈砚愣了愣,忽然想起之前听老人说过的传说,说海里的某些族群有自愈的能力。他半信半疑地看着小鳍的伤口,果然没过多久,手臂上的结痂就淡了些,红肿也消了不少。
“原来你的伤口能自己好啊,真厉害。”沈砚忍不住称赞道。小鳍听到夸奖,眼睛亮了起来,尾巴轻轻晃了晃,溅起几滴落在地上的水珠。
夜渐渐深了,海风在屋外呼啸,屋里却很安静,只有火苗燃烧的声音。沈砚靠在火塘边,感觉有些困了,他看了看身边的小鳍,发现他也在打哈欠,眼睛都快闭上了。
“困了就睡吧,我守着你。”沈砚把外套盖在小鳍身上,又往火塘里添了几根干树枝。小鳍蜷缩在干草上,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很轻,长尾鳍轻轻搭在身侧,像一条柔软的蓝色毯子。
沈砚看着小鳍的睡颜,心里忽然觉得踏实了很多。以前每次逃出孤儿院,他都觉得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可现在有了小鳍,他忽然有了牵挂,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
他想起小鳍刚才听到“小鳍”这个名字时雀跃的样子,想起他把饼干递给自己时的认真,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或许,这个秋天的海边,不会像以前那样冷了。
沈砚靠在火塘边,渐渐也睡着了。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父母还在身边,哥哥也没走,一家人围在餐桌旁吃饭。只是这一次,餐桌旁还多了一个有着琥珀色眼睛和长尾鳍的孩子,正对着他开心地“阿巴阿巴”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