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砾不是钰钰?

晨光落在石桌上，时郁言正趴在宋砾肩头蹭来蹭去，毛茸茸的耳朵扫得人发痒，声音软乎乎的：“哥哥，昨天的枣泥糕怎么剩了大半？是不和胃口吗？”

宋砾正翻着晒好的草药，闻言随手拍开他作乱的手：“甜得发腻，不爱吃。”

时郁言皱了皱眉头。却没挪开，反而伸手搭在宋砾肩上，指尖看似随意地摩挲着。

掌心下的肌肤光洁细腻，连半点浅褐色的痕迹都没有——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年那个总把他护在身后的小少年，右肩靠近锁骨的地方，有颗淡褐色的小痣，像颗落错地方的星子。

那时他年纪小，总爱扒着对方的肩膀，用鼻尖蹭那颗痣，喊着“钰钰哥哥”。

“哥哥肩上，一直这么干净吗？”时郁言的声音轻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宋砾侧头看他，眉峰微挑：“不然呢？难不成还该长朵花？”

时郁言没接话，指尖悄悄收了力道。

他往宋砾怀里缩了缩，下巴抵在对方颈窝，眼底却掠过一丝暗芒。

血脉是对的，共生印也没错，可肩痣和口味这两个刻在记忆里的细节，怎么都对不上？当年钰钰明明最疼他，有甜糕总会先塞给他，怎么会不爱吃甜的？

时郁言差不多可以确认，宋砾不是钰钰，但他明明是狼族，为什么要在犬族做生意，狼族的灵力都很强的，可宋砾只有微弱一点。

钰钰早就不在了，是为了时郁言而死，他亲眼看到的。

时郁言指尖的摩挲骤然停住，埋在宋砾颈窝的脸瞬间失了温度。

钰钰倒在血泊里的模样如刀割般撞进脑海。

那不是幻觉，是他午夜梦回都挥之不去的血色记忆。

他猛地松开宋砾，退开半步，耳尖的绒毛因紧绷而微微竖起。指尖的淡金色灵力不受控地闪了闪，又被他强行敛去。

宋砾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回头看他：“怎么了？”

时郁言垂着眼，掩去眼底翻涌的戾气与痛楚，再抬眼时，已只剩一片冷然的平静。

他没回答，反而上前一步，伸手扣住宋砾的手腕，灵力毫不客气地探入对方体内——血脉同源的气息真切无比，颈后的共生印也在灵力刺激下泛起明显的金光，可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讽刺。

时郁言收回灵力，指节松开宋砾的手腕，指尖在身侧悄然攥紧。

他垂着眼，掩去眼底翻涌的戾气与痛楚，再抬眼时，已只剩惯有的淡漠，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控从未发生。

“没什么，”他避开宋砾的疑问，转而弯腰捡起散落的草药，声音平淡无波，“手劲大了些，弄疼你了？”

宋砾揉着发红的手腕，眉峰仍皱着：“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时郁言将草药归拢到竹篮里，动作有条不紊，没接话，反而提起了别的：“昨天那些士兵，甲胄上有狼族纹章，恐怕不是乱兵。往后你别出院子，我出去打探消息。”

他刻意转移话题，宋砾虽有疑虑，却见他不愿多说，也只能按捺住追问的念头，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

时郁言“嗯”了一声，拎起竹篮走向晒架。

阳光落在他身上，耳尖的绒毛绷得笔直，钰钰倒在血泊里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打转，可掌心残留的、属于宋砾的温热触感，又和记忆里钰钰护着他时的温度隐隐重叠。

血脉是真的，共生印也是真的，可肩痣和口味骗不了人——宋砾不是钰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