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带着凉意,卷着梧桐叶落在教室窗台上,夏轻眠的座位却开始频繁地空着。起初只是偶尔请假半天,后来变成一整天、一整周,课桌上的课本始终摊开在第三章,页脚微微卷边,夹着的那片干枯槐树叶是暑假里她们在老槐树下捡的,叶脉还清晰可见
季知阮在她座位旁等了整整三天。上课前会把她的课桌擦干净,课间替她整理好散落的练习册,放学时总忍不住多停留几分钟,望着空荡的座位发呆。直到第三天下午,她终于忍不住去了办公室找班主任,班主任转过身时,眉头拧成了川字,叹了口气:“轻眠同学身体出了点问题,已经住院检查了,具体情况……你还是别问太多,好好学自己的。”
季知阮没等班主任说完,转身就往夏轻眠家跑。书包在身后晃荡,风灌进校服领口,带着初秋的凉意,却吹不散她心里的慌。到了巷子口那栋熟悉的小楼,她敲了好一会儿门,夏轻眠的妈妈才红着眼眶开了门,眼眶肿得像核桃。客厅茶几上摆着一叠厚厚的化验单,上面的字密密麻麻,季知阮扫了一眼,只看清“疑似”“需进一步检查”几个字,心瞬间沉了下去。“医生说……是很麻烦的病。”阿姨声音发颤,伸手抹了把眼泪,“她不让告诉你,说你快高三了,怕影响你学习。”
夏轻眠住的病房在住院部三楼,窗外有棵老梧桐树,枝桠伸到窗边,叶子正慢慢变黄。季知阮每天放学后都拎着帆布包往医院跑,包里装着当天的课堂笔记、她画了一半的画,还有从家里带来的温水。轻眠躺在病床上,脸色比白色的床单还要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却总在看到她时挤出笑容,扯着嘴角说:“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就是有点没力气。”
季知阮把帆布包放在床头柜上,蹲在床边打开画夹,里面是新画的向日葵,金灿灿的花盘朝着太阳,背景是湛蓝的天。“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南方那个城市,看向日葵花田。”她伸出手,轻轻握住轻眠的手,那只手总是冰凉的,像刚从冷水里捞出来,“我已经查好了路线,坐高铁三个小时就到。”
“好啊,”轻眠眨了眨眼,眼下的乌青像化不开的墨,遮都遮不住,却努力让眼神亮起来,“到时候你要给我画一张最大的,比花田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