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部的仓库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压缩饼干混合的气味,沙曼正蹲在货架前清点物资,指尖划过罐头的生产日期,在“深海专用”的标签上顿了顿。迷彩服的袖口沾着点油渍,是早上给潜艇检修人员递扳手时蹭到的,她下意识地往身后蹭了蹭,却蹭到一个坚实的胸膛
凯风又在跟罐头较劲?
凯风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落在耳边像深海的暗流,温和却有力量。沙曼猛地回头,撞进他带着血丝的眼底——他昨晚肯定又在指挥舱熬夜看海图了。她伸手抚平他微皱的衣领,指尖触到他锁骨处的旧伤,那是去年潜艇紧急上浮时被器械砸到的,至今还留着浅疤
沙曼明天什么时候出发?(声音有点闷,低头继续往物资箱里塞高能量棒)我给你加了两包柠檬味的,深海里看仪表盘久了,吃点酸的醒神
她动作很快,却在碰到最后一罐金枪鱼罐头时慢了下来——那是凯风最不爱吃的口味,上次任务回来,他说在水下闻了三个月鱼腥味,看到罐头就反胃
凯风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了空气
凯风早上六点,这次要去马里亚纳海沟边缘巡逻,声呐探测到几处异常信号,估计要待三个月(指尖划过她肩上的军徽,那里被磨得发亮)仓库的门锁记得换个新的,上次你说半夜总听到响动
沙曼的眼眶有点热,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指腹摩挲着他手表的表带——那是她去年送他的,表盘里嵌着片小小的海洋蓝水晶,他说在深海里看时间时,像能看到她的眼睛
沙曼我都准备好了(从口袋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叠得整齐的便签)每天一张,贴在指挥舱的仪表盘上,记得看
凯风接过袋子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搬物资磨出来的。他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摊开在她面前:是枚海螺,壳上的螺纹像被海水打磨过的月光,泛着温润的光泽
凯风上次在南海岛礁捡的(轻轻吹了吹,海螺里传出呜呜的声响,像海浪在低吟)想我的时候就听听,跟深海里的声音很像
沙曼把海螺攥在手心,凉丝丝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却压不住掌心的烫。她想起以前他第一次执行长期任务,她也是这样站在仓库里,看着他把她织的平安符塞进作战服内袋,说“这比任何导航系统都靠谱”。如今那枚平安符早就磨得褪色,却一直被他放在指挥舱的抽屉里,和她的照片摆在一起
第二天凌晨五点,港口的海风带着咸涩的凉意,卷着薄雾漫过码头。沙曼站在警戒线外,手里捏着那枚海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潜艇像头沉默的钢铁巨兽,静静伏在水面上,指挥塔的瞭望台上,凯风的身影在晨光里格外挺拔,军帽的檐角压得很低,却能看清他挥手的动作
沙曼凯风——
沙曼忍不住喊出声,声音被风撕成碎片,飘向潜艇的方向。瞭望台上的身影顿了顿,朝她用力挥了挥手,随即转身消失在舱口。引擎的轰鸣渐渐响起,潜艇缓缓驶离码头,螺旋桨搅起的浪花打在岸边的礁石上,溅起细碎的水珠,像散落的星光
沙曼看着那抹灰色的影子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海平面尽头,才缓缓举起手里的海螺,贴在耳边。呜呜的声响里,仿佛能听到他在说“等我回来”,像无数次任务前那样,坚定而温柔。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针指向六点整,正是他说的出发时间
转身回仓库的路上,沙曼摸出手机,给凯风的加密号码发了条信息:“第一张贴在声呐仪旁边了,记得吃早饭。”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仿佛能看到他在深海里收到信息时,嘴角扬起的弧度
仓库的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沙曼重新蹲回货架前,在物资清单上“凯风专属”那栏打了个勾。阳光透过高窗照进来,落在她脚边的海螺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她知道,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深海会吞噬信号,隔绝声响,但这份藏在物资箱里的牵挂,会像潜艇的声呐一样,穿透万里海水,成为他在幽暗深海里,最坚实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