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裴刚摸出钥匙，就听见楼道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门先开了道缝，林妈妈端着个搪瓷暖壶探出头，眼角弯着笑：“就知道你们该回来了，刚熬的姜茶，晾到温乎了。”
沈燎还站在楼下台阶上，伞尖滴着水，听见声音抬头时，手里还攥着那个蓝白格子布兜。林妈妈早看见他湿了大半的裤脚，忙招手：“快上来，阿姨给你找条干净裤子换，别着凉。”
“不用麻烦阿姨，我家就在隔壁……”沈燎耳尖又红了，话没说完就被林知裴拽着袖口往屋里带。客厅茶几上摆着两个白瓷杯，姜茶冒着淡金色的热气，杯沿沾着圈细碎的姜丝。
“趁热喝，你俩手都凉得像冰。”林妈妈把暖壶往桌上推了推，目光扫过沈燎手里的布兜，又落在林知裴攥着的牛皮纸小本上，笑着转身进了卧室，“我去拿裤子，知裴你把他湿外套挂阳台。”
林知裴刚把外套搭在晾衣绳上，就看见沈燎正对着小本发呆——他把昨天夹的香樟叶翻出来，小心地铺在茶几上，叶面上的水珠滚进杯沿，晕开一小圈茶渍。“在看什么？”她凑过去，刚端起姜茶，就看见小本上新添的那行字。
“在想今天该写什么。”沈燎把叶子重新夹回去，指尖碰到她的杯子，“姜茶够暖吗？比热帖暖？”林知裴笑出声，把杯子往他那边递了递：“一样暖，都是你带回来的。”
正说着，林妈妈拿着条灰色运动裤出来，裤脚还叠着折痕：“你爸年轻时的裤子，腰围应该合适。”沈燎接过裤子，没好意思抬头，只攥着布兜往卫生间走——布兜里还装着早上剩下的半袋炒花生，被姜茶的热气熏得，飘出点淡香。
等他换好裤子出来，林知裴正对着布兜发呆，指尖摸着边角的香樟叶贴布。“怎么了？”沈燎走过去，就看见她把半袋花生倒出来，往里面塞了个小纸包——是她中午在图书馆写的错题解析，字写得工工整整。
“给你装错题本用，布兜软，揣兜里不硌腿。”林知裴把布兜递给他，又端起姜茶喝了一口，“下次别把资料抱那么紧，湿了我再帮你抄一份就好。”沈燎接过布兜，指尖摸着里面的纸包，忽然想起早上雨里，她把热帖往他口袋里塞的样子。
“对了，”沈燎忽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东西，是片新捡的香樟叶，比昨天的更绿些，“刚才在你家楼下捡的，叶脉更清楚，给你当新书签。”林知裴刚接过叶子，就听见林妈妈在厨房喊：“知裴，把阳台的湿裤脚拧拧，别滴到地板上！”
两人一起往阳台走，沈燎伸手去够晾衣绳上的湿外套，林知裴则蹲下来拧裤脚。风从纱窗吹进来，带着雨后的香樟味，裹着姜茶的暖。沈燎忽然低头，看见她发梢沾着点阳光——雨停后的天彻底晴了，阳光透过香樟叶，在她发间落了点碎金。
“我该回去了，下午还要整理外婆寄的资料。”沈燎把布兜往肩上挎，刚走到门口，就被林知裴叫住。“等一下，”她从牛皮纸小本里抽出片叶子，是昨天那片发亮的，“这个给你，夹在资料里，做题累了就看看。”
沈燎接过叶子，指尖捏着，忽然想起林妈妈刚才的笑。他低头看了看布兜里的错题解析，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姜茶杯——杯壁还暖着。走到楼下时，他掏出小本，在“香樟巷雨天记事”下面，写下今天的话：
“在知裴家喝了姜茶，比热帖暖三分。她把错题解析装进布兜，给我留了片香樟叶。林妈妈的笑像晒过太阳的被子，软乎乎的。今天没下雨，适合把心意，藏进布兜和叶缝里。”
写完，他把叶子夹进本里，攥着布兜往巷尾走。路过老香樟树时，他忍不住摸了摸树洞——玻璃珠还在，阳光照在树干上，刻着“沈”“裴”的地方，亮得像落了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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