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退去后,丁程鑫被勒令在床上静养了整整三天。张真源每天定时检查,调整药膳,马嘉祺则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别墅,大部分时间就在丁程鑫卧室隔壁的书房处理公务,偶尔进来查看他的情况,目光沉静,看不出太多情绪。
生病的虚弱和连日卧床让丁程鑫有些恹恹的,胃口也不佳。厨房变着花样做的清淡粥品和汤水,他往往只动几口就放下了。
这天下午,马嘉祺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碗走进来。碗里是嫩黄色的、颤巍巍的芒果布丁,上面点缀着一颗鲜红的樱桃,旁边放着一把小巧的银勺。
“吃点甜的。”马嘉祺将碗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命令还是建议。
丁程鑫看着那碗色泽诱人的布丁,久违的甜食气息勾起了他一丝微弱的食欲。他确实嘴里发苦,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但他没有立刻去拿勺子,只是抬眼看了看马嘉祺。
马嘉祺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丁程鑫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拿起了那把冰凉的银勺。勺子很精致,柄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他舀了一小勺布丁送进嘴里。冰凉滑嫩的口感瞬间在舌尖化开,芒果浓郁的香甜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嘴里的苦涩,带来一种治愈般的愉悦。他忍不住又舀了一勺。
马嘉祺看着他小口小口、却吃得专注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他拉过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吃。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丁程鑫低垂的睫毛上跳跃。他吃得有些急,嘴角不小心沾上了一点黄色的布丁渍。
几乎是他沾上的瞬间,马嘉祺就伸出了手。但这一次,他不是用指腹去擦,而是用自己手中的、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另一把银勺的勺柄,极其自然地、轻轻刮掉了那点污渍。
冰凉的金属勺柄擦过温软的唇角,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丁程鑫的动作顿住了,抬起头,有些愕然地看着马嘉祺。
马嘉祺神色如常,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他将勺柄上那点布丁渍抹在随身的纸巾上,目光重新落回丁程鑫脸上,示意他继续。
丁程鑫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低下头,继续吃着布丁,但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刚才被勺柄触碰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金属触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细致对待的异样感。
一把银勺,用来品尝甜点。
另一把银勺,用来擦拭污渍。
这种过于讲究的、带着某种仪式感的举动,由马嘉祺做出来,显得格外突兀,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和……亲昵。
他似乎在任何细节上,都要留下自己的印记和规则。
丁程鑫默默地吃着布丁,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却无法完全驱散心底那丝复杂的情绪。他发现自己开始害怕马嘉祺的靠近,却又在某些时刻,比如生病时,比如此刻,会不自觉地依赖这份看似无微不至、实则密不透风的“照顾”。
一碗布丁很快见了底。
马嘉祺看着他放下勺子,开口问道:“还要吗?”
丁程鑫摇了摇头。
马嘉祺没再说什么,拿起空碗和勺子,起身离开了房间。
丁程鑫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明晃晃的日光,舌尖还萦绕着芒果的甜香,唇角那被银勺柄擦拭过的感觉也依稀残留。
芒果布丁抚慰了他病后的寡淡胃口,而那把冰冷的银勺,却像是一个无声的提醒,告诉他无论品尝何种甜腻,都离不开那双掌控一切的手。
情潮在病弱的依赖与细致的掌控间无声洄涌。他像被精心饲养的雀鸟,享受着最上等的食水,却永远无法挣脱那根系在脚踝上的、看不见的银丝。而握着丝线的人,正耐心地、一步步地,将他拉向更深的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