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试图将这份悸动归为"见不得欣赏的人受委屈"，可心脏某处的钝痛，却骗不了自己。

凌晨一点的夜，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严浩翔将车泊在车库，指尖还残留着方向盘皮革的凉意——若不是刘耀文非拉着他去看那间所谓"屌炸天"的新酒吧，此刻他可能在书房里翻完了半本财经杂志。钢筋水泥堆砌的冷硬空间里，刘耀文口中的霓虹与金属碰撞出的野性，在他眼里不过是堆砌的浮夸。临走时那句"有想法"，更像是对深夜晚风的敷衍应答。

推开玄关，偌大的房子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他陷进客厅的丝绒沙发里，打火机"咔嗒"一声亮起，橙红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指间香烟燃到半截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十一点多发来的好友申请悬在顶端，备注栏里"贺峻霖"三个字，像片轻薄的雪，悄无声息落在心尖。他眉峰微蹙，指尖悬在"通过"键上片刻，终究没动。

恰在此时，刘耀文的消息弹了进来，附带着关于贺峻霖的调查摘要。

严浩翔深吸一口烟，烟雾漫过喉间时，目光已落在屏幕上。

字句简练却带着刺骨的重量：贺峻霖今年二十岁，生母林妘五年前因车祸去世，半年后父亲便娶了前秘书萧媛。家里还有个大贺峻霖三岁的兄长萧州和十七岁的继妹萧雅，都是萧媛带过来的，因此贺峻霖成了次子。

记录里记着几个关键节点：十五岁那年夏天，萧媛刚进门时他起了争执，贺明萧偏袒萧媛让佣人将贺峻霖带到后院中罚跪到凌晨当时的天气并不乐观雷雨交加，贺明萧嫌他闹事，把他锁进没窗户的储物间整整一周，每天只给顿饭没让人饿死；十六岁酷暑天，据说因为在饭桌上让萧媛不顺眼，被泼了还在沸腾的汤锅，左腕二度烫伤，医生说差点影响握笔（贺峻霖是左撇子），。十八岁前基本没自由，夸张到上学放学有人盯着，出门要写申请，十次里未必能批三次，邻居和以前的佣人都提过，家里常有罚跪、不让吃饭的事……

烟灰簌簌落在昂贵的西裤上，他浑然不觉。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青筋像突兀的山脊暴起，连带着手臂都在微微发颤。那些冷静陈述的字句背后，是被反复碾压的青春。他想起那张清冷的脸，睫毛垂落时投下的浅影，说话时平静无波的语调，原来每一寸淡然之下，都是被凿穿的窟窿，风从里面穿堂而过，呜呜地响。

"贺明萧，萧媛。"他低声念出这两个名字，尾音淬着冰。眼底翻涌的狠戾几乎要破眶而出，像蛰伏的兽被骤然惊醒。

太久没留意国内的浑水了，竟让这种人披着体面的皮囊，活得如此安稳。

他试图将这份悸动归为"见不得欣赏的人受委屈"，可心脏某处的钝痛，却骗不了自己。

手机震了震，是刘耀文的消息："翔哥，这小白兔过得可真惨啊，你能忍？"

严浩翔指尖翻飞，回复简洁如刀："不能。"

再发一条："查贺明萧、萧媛，还有贺家公司每一笔交易，越细越好。"

刘耀文秒回："哥，你好像真要栽了。"

他没再理会，退出聊天界面时，指尖终于点下了"通过好友申请"。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起身换了拖鞋，楼梯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随后浴室的水声响起，哗哗地冲刷着深夜的寂静，却冲不散眼底那片决意。

另一边的宿舍，墙皮还带着新刷的白垩味。贺峻霖躺在床上，对床宋亚轩均匀的呼吸声像潮汐，拍打着他失眠的岸。他小心翼翼地翻身，老旧的床板还是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失眠已成为常态，而手机是唯一的陪伴。就在他快要将屏幕按灭时，一条消息弹了出来——"严浩翔已通过你的好友申请"。

他指尖微顿，点开对方的头像，一片空白的朋友圈和那人一样，什么都看不出来。贺峻霖轻轻吁了口气，按灭手机，将手肘搭在眼睛上。黑暗里，唇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扬起。

通过了就好。

其他的事，天亮了再说。

现在他该睡了，天在慢慢变亮。

浴室的水声停了。

严浩翔没穿浴袍，只在腰间松松垮垮围了条黑色浴巾。刚用毛巾粗略擦过头发，发梢还带着潮气，几缕湿发贴在颈侧，水珠已经不再成串往下淌，只在锁骨凹陷处留着几粒晶莹的水渍，随着他抬眼的动作轻轻晃动。他站在镜前，水汽在玻璃上凝成雾，模糊了他眼底的冷意。指尖划过镜面，露出一小块清晰的区域，照见下颌线绷紧的弧度，皮肤泛着刚洗过澡的水润光泽。

楼下传来智能锁识别指纹的轻响时，他正从衣帽间抽了件黑色短袖往身上套。这锁是他特意定制的，目前除了他自己，只有刘耀文他们几个和家里那位姐姐能打开——刘耀文这小子总爱用“紧急情报”当借口闯门。

布料掠过半干的皮肤，带起一阵微凉的触感，后背还沾着些细碎的水珠，在光线下闪了闪便被棉质吸走。

他将擦过头发的毛巾简单打在脖子上。

“翔哥，真有发现”刘耀文，丝毫不见外的把夜宵往玄关柜上一放。这位耀文集团的年轻总裁，此刻全然没了会议室里的凌厉，眼里闪着发现新线索的兴奋，“你绝对猜不到我扒到了什么”

话音在看见严浩翔的瞬间顿了半拍，随即挑眉吹了声口哨：“刚沐浴完？身材可以啊，可惜了，没我练得结实。”

严浩翔没理他的调侃，套好连帽衫转身时，正撞见刘耀文把平板往茶几上拍，屏幕上赫然是贺氏集团的资金流向图。“别贫。”他走过去，指尖按在贺峻霖的选课表上——法律系的课程排得密密麻麻，与贺家报备的美术专业判若两人。

“查到贺明萧五年前拿地的医院手续有问题。”严浩翔开口时，指尖在“刑法总论”四个字上顿了顿，“还有这个——”，他划到医疗记录扫描件，修正液掩盖的“三度烧伤”痕迹在蓝光下泛着冷白，“贺家敢动档案，倒是比想象中更蠢。”

刘耀文刚拆开的烤串签子顿在半空，兴奋还没褪去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色：“这老东西，当年就觉得他不干净。”

他往前凑了凑，屏幕光映着他发亮的眼睛，“我还查到萧媛她前夫的下落了，人在国外，手里攥着贺明萧挪用公款的原始凭证，可以让马哥去干这件事。”

“先不用急，我还想看看贺峻霖自己的想法”

严浩翔抬眼时，正看见刘耀文把文件袋里的资料抽出来，嘴角扬着势在必得的笑——这副模样，和他在谈判桌上敲下上亿合同的表情如出一辙。

“学法律都没被贺家发现，足以看出他多不被贺家重视，又或者你这小兔子也是有点实力的”刘耀文扫过严浩翔敞开的领口，目光很快落回屏幕，语气里带着点了然，“看来是早就想自己动手了。”

“你见过会咬人的兔子吗？”严浩翔把平板扔回茶几，金属边框撞出轻响，转身往衣帽间走时，浴巾随着动作松了些，露出腰侧紧实的线条，皮肤上干干净净，再没有多余的水渍。

刘耀文在他身后笑起来，声音里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哎我说，你该不会真对人家——”

话没说完，就被严浩翔甩过来的外套砸中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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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变的为大家献上一张图：

（严浩翔的打扮不用说了，就像小说中那样，有钱人自驾游很松弛的一张照片

贺峻霖搭在车窗的脑袋迎接着太阳的光线，像一只疲惫的兔子

严浩翔开车贺峻霖坐在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