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路,不必非要一个人走。
秋日中旬的夕阳斜斜切过法学院的走廊,贺峻霖刚把专业课本整理好,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得发烫。
屏幕上跳着“宋亚轩”三个字,背景是他昨天刚存的宿舍阳台照——宋亚轩举着芒果糯米糍,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贺儿!”电话那头的声音裹着汽水般的气泡感,“我瞅着课表你刚下课吧?食堂的糖醋里脊肯定没了,来我这儿吃啊?”
贺峻霖靠在走廊栏杆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栏杆,像他此刻的心情。“不了吧,晚上还有篇案例要写。”
“那不是过几天才交嘛,别急嘛,我哥张真源回来了,刘耀文非拉着组局,就我们几个还有一个马哥跟他对象,你忘啦?上回我跟你说过的。”
贺峻霖当然没忘。只是他没法像宋亚轩那样坦荡。
那群人里,刘耀文是常来宿舍找宋亚轩的熟面孔,至于马嘉祺在画展上见过面,张真源是只在宋亚轩相册里见过的“哥哥”。
“我跟他们不熟,”贺峻霖低头盯着地面砖缝里的野草,“去了挺尴尬的。”
“尴尬什么呀”宋亚轩的声音忽然近了些,像是把手机贴在了脸上,“刘耀文你认识的呀,我哥人超好的,还有……”他顿了顿,语气轻快得像在说天气,“严浩翔哥也在,他你也见过的嘛。”
“亚轩,我……”
“好啦我知道了!”宋亚轩抢过话头,语气带着不容分说的亲昵,“我让严浩翔哥去接你,他正好在附近谈事。你不用在意穿搭哈,我们都穿得都挺随便的”
忙音突兀地响起,贺峻霖举着手机站在原地,卷着梧桐叶掠过脚边。
宋亚轩挂了电话,转身就被刘耀文圈进怀里。
“搞定了?”集团的总裁此刻像只大型犬,下巴搁在他发顶蹭来蹭去。
“嗯!”宋亚轩仰头看他,眼里亮得像落了星星,“我让严浩翔哥去接贺儿了。”
刘耀文挑眉:“你就不怕贺峻霖觉得不自在?”
“他不是不自在,只是怕生。”宋亚轩指尖戳了戳刘耀文的胸口。
他没说的是,上次无意间瞥见他们的聊天框,两个人有来有回的,完全不像他们的作风,其实还有当自己在他们面前谈到彼此时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再说了,”宋亚轩往刘耀文怀里缩了缩,声音软下来,“翔哥查贺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贺儿想做的事,正好跟他顺道。”
他太了解严浩翔了。这位把他当亲弟弟疼的哥哥,看着冷,其实最护短。当年有人欺负他,严浩翔一句话就让对方公司股价跌了三个点。
贺峻霖的事,他不用多说,严浩翔心里也有盘算。
黑色宾利停在教学楼下时,贺峻霖正在翻手机里存的照片。是上周偷偷拍到的,贺明萧和萧媛在慈善晚宴上跟周成碰杯,那交警如今脑满肠肥,腕上戴着的表,正好是母亲车祸前戴过的牌子。
“上车。”严浩翔的声音隔着车窗飘过来,比电话里更低沉些。
贺峻霖拉开车门,刚坐稳就闻到淡淡的雪松味。副驾座位上放着个纸袋,印着学校东门那家甜品店的logo。
是他上次跟宋亚轩提过的,芒果糯米糍要现做的才好吃。
“宋亚轩说你喜欢这个。”严浩翔发动车子,目光直视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他还说,你最近总往法律援助中心跑。”
法律援助中心的事,他只跟宋亚轩提过一句。
“在忙什么案子?”严浩翔状似随意地问,眼角余光却扫过他紧绷的侧脸,“需要的话,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律师。”
“不用了。”贺峻霖低头看着纸袋,“就是帮忙整理些旧案卷宗。”
比如五年前那起“意外”车祸的卷宗,记录得潦草得像在应付。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严浩翔忽然转过头,目光落在他手腕上。
今天穿的长袖白T,袖子严严实实的遮着手臂,他像能穿透布料看见那道疤似的:“贺明萧下周的酒会,听说你继母会戴一套新首饰,是用贺氏旗下子公司的利润买的。”
贺峻霖猛地抬头。那家子公司,原本是母亲林妘一手创办的。
“听说那子公司的法人,最近换成了周成。”严浩翔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财经新闻,指尖却在方向盘上停住了,“就是那个……当年处理你母亲车祸的交警。”
空气瞬间凝固,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微风在流动。贺峻霖看着严浩翔的眼睛,那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了然的锐利,像在说:我知道你在查什么,也知道你想做什么。
绿灯亮起,宾利平稳地汇入车流。贺峻霖没说话,只是悄悄把手机里的照片设成了加密相册。他知道,严浩翔这不是在打探,是在递橄榄枝。
用一种只有他们能懂的方式。
车窗外的梧桐叶被阳光染成金绿色,贺峻霖忽然觉得,口袋里的案卷复印件好像没那么沉了。也许宋亚轩说得对,有些路,不必非要一个人走。
但他跟严浩翔之间只有利用没有别的,没有商人会傻到做没有报酬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