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

云深不知处的听学如期而至，各世家子弟陆续抵达姑苏。一向清静的云深不知处顿时热闹起来，薇柔也因此更加忙碌，不仅要安排宾客的食宿，还要协助打理听学相关事宜。

这日清晨，薇柔正指挥弟子们布置听学堂，忽闻门外一阵喧哗。转头望去，只见一黑衣少年嬉笑着与守门弟子争辩什么，他眉眼俊朗，神采飞扬，腰间一壶酒，身后负剑，整个人如阳光般耀眼。

“云梦江氏魏无羡，前来听学。”少年笑着递上拜帖，目光却已好奇地四处打量。

薇柔上前接过拜帖，例行公事道：“魏公子，请随弟子前往客舍安置。”

魏无羡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这位姐姐好生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一旁的江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魏无羡，你搭讪的方式能不能换换？”

薇柔微微蹙眉，正色道：“魏公子说笑了，请随我来。”

安排完云梦江氏的住处后，薇柔返回听学堂，却见蓝忘机已站在堂前，面色比平日更冷几分。

“二公子。”薇柔行礼。

蓝忘机目光扫过她身后的魏无羡，淡淡道：“听学期间，规矩不可废。”

这话虽是对众人所说，但薇柔感觉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她垂首应下，心中却有些莫名。

听学开始后，魏无羡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不守规矩，不是课上走神，就是课后捣乱。而蓝忘机作为学监，对他格外严厉，二人时常针锋相对。

这日午后，薇柔奉命给蓝忘机送文书，路过后山时，忽听竹林中有异响。她警惕地靠近，却见魏无羡独自一人蹲在地上，面前摊着几张符纸。

“魏公子，后山乃禁地，不可擅入。”薇柔出声提醒。

魏无羡吓了一跳，见是她，又笑嘻嘻道：“薇柔姐姐，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个符纹可对？”

薇柔本欲拒绝，但目光落在符纸上时，却愣住了——那符纹与之前在柳娘处发现的阴符有七分相似！

“这是何物？”她强作镇定问道。

魏无羡神秘地压低声音：“这是我前几日在山下一处破庙发现的，觉得有趣就描了下来。你看这笔画，是不是很特别？”

薇柔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魏公子还是专心听学为好，这些旁门左道之物，不宜沾染。”

“这怎么是旁门左道呢？”魏无羡不服气，“这是很有创意的符法好不好？虽然邪门了点...”

“魏婴！”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蓝忘机不知何时出现在竹林外，面色寒如冰霜，“禁地擅入，私研邪术，触犯蓝氏家规，领罚。”

魏无羡哀嚎一声，被蓝忘机带走前还对薇柔挤了挤眼。

当晚，薇柔将此事禀报蓝曦臣。

“温氏符纹？”蓝曦臣神色凝重，“你确定与魏公子所绘相似？”

薇柔点头：“虽不完全相同，但同出一源。而且魏公子说是在山下破庙发现的，我怀疑...”

“温氏的手已伸到姑苏了。”蓝曦臣接话道，轻叹一声，“忘机前日收到情报，温若寒近期动作频繁，似在寻找什么上古秘宝。”

薇柔忽然想起一事：“大公子可还记得，柳娘临死前说‘他们不会停止寻找’？”

蓝曦臣目光一凛：“你是说，温氏与柳娘背后之人有关联？”

“阴符之事，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薇柔低声道。

三日后，听学弟子集体下山夜猎，薇柔奉命随行准备物资。夜猎地点在姑苏城外的雾灵山，据说近日有邪祟作乱。

众弟子分组行动，魏无羡自然与江澄一组，而蓝忘机作为学监巡视各组。薇柔留在营地准备晚膳，却总觉得心神不宁。

黄昏时分，大部分弟子满载而归，唯独魏无羡那一组迟迟未归。蓝忘机面色越来越冷，终于按捺不住，亲自入山寻找。

薇柔放心不下，交代弟子看守营地后，也循着踪迹入山。

山雾渐浓，林中诡秘异常。薇柔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忽听前方有打斗声。她悄悄靠近，只见魏无羡和江澄被一群黑衣修士围攻，蓝忘机也已加入战局。

那些黑衣修士招式狠辣，且使用的法器均带着温氏特有的炎阳纹！薇柔躲在树后，注意到其中一个修士手中持有一面铜镜，镜面泛着诡异的红光，与阴符的气息极为相似。

突然，那持镜修士将铜镜对准蓝忘机，一道红光射出！薇柔不及多想，抓起地上一把石子掷向铜镜。

“铛”的一声，铜镜偏移，红光擦着蓝忘机衣袖而过。这一分心让蓝忘机寻到破绽，避尘剑直取对方咽喉。

其余黑衣修士见势不妙，迅速撤退。

“温氏的人？”江澄惊疑不定。

魏无羡捡起那面铜镜，仔细端详：“这东西邪门得很，像是用来控制人心智的。”

蓝忘机收剑入鞘，目光转向薇柔：“你为何在此？”

薇柔低首：“担心诸位公子安危...”

魏无羡笑嘻嘻打断：“多亏薇柔姐姐出手相救，不然蓝二公子可就危险了。不过姐姐你怎么会用石子打偏铜镜？手法很准嘛。”

薇柔心中一紧，她自幼在蓝家长大，会些防身术并不奇怪，但刚才情急之下显露的身手，确实超出了寻常侍女的水准。

蓝忘机深深看她一眼，却未追问，只道：“回去。”

回到云深不知处后，蓝曦臣听闻此事，连夜召集长老商议。薇柔在门外等候时，魏无羡悄悄凑过来。

“薇柔姐姐，我觉得你不简单。”他压低声音，“普通侍女可不会有那样的身手和见识。”

薇柔平静道：“魏公子过奖，我只是尽本分。”

“那你知不知道，”魏无羡神秘兮兮地凑近，“蓝二公子对你特别关注？”

薇柔心中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魏公子说笑了。”

“真的！”魏无羡道，“刚才在路上，他偷偷看了你好几次呢。我跟他对峙这么多天，从没见他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

薇柔正要反驳，静室门开了，蓝忘机走出来。魏无羡立刻溜之大吉。

“二公子。”薇柔行礼。

蓝忘机沉默片刻，道：“今日多谢。”

“二公子言重了。”

“温氏之事，你如何看？”蓝忘机突然问。

薇柔谨慎回答：“温氏野心勃勃，阴符恐只是冰山一角。”

蓝忘机点头：“近日多加小心。”顿了顿，又道，“魏婴若再纠缠，可直言拒绝。”

薇柔微微一怔，抬头时蓝忘机已转身离去，耳根却隐约泛红。

她忽然想起魏无羡的话，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但随即摇头失笑——蓝二公子光风霁月，怎会对一个侍女有别样心思？

然而，当她转身离开时，并未看见蓝忘机在窗后注视着她的背影，目光中带着罕见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