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把洗好的照片贴在了“旧痕”靠窗的墙面上——席夜没说什么,只是在他踮脚贴照片时,默默从后面伸出手接过照片贴上去。
照片里的席夜侧影浸在阳光里,银发泛着浅淡的光,和墙上那些挂了几十年的旧物件照片摆在一起,竟半点不违和。
从那以后,林野的相机就没离开过“旧痕”。他会蹲在博古架前,拍铜制烛台在暮色里投下的影子;会趁着席夜擦拭老罗盘时,抓拍他指尖划过刻度的瞬间;有时拍得入神忘了时间,窗外天暗下来,转头就看见席夜已经把暖炉挪到了他身边,炉上温着的牛奶还冒着轻烟。
这天林野对着一只嵌着碎晶石的旧发簪拍照,发簪上的晶石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他换了好几个角度,都觉得没拍出那种剔透感。席夜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伸手轻轻扶住他的手腕,把相机角度往上抬了抬——他的掌心贴着林野的手背,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林野的手瞬间僵了。
“顺着光的方向,让晶石对着窗。”席夜的声音就在耳边,低低的,带着点松木香,“这样拍出来,光会透进晶石里。”
林野按他说的调整角度,按下快门时,手腕还在微微发烫。他低头翻看照片,发簪上的晶石果然亮得像藏了星星,抬头想道谢,却撞进席夜的眼睛——他的眼底没了平时的冷,竟映着窗外的晚霞,也映着自己的影子。
“真好看。”
林野没忍住夸了句,刚说完就觉得脸颊发热,心跳加速,赶紧低头假装看相机。
席夜却没挪开目光,仿佛还在回味他眼睛里的纯净盯着他发红的耳尖
“你也是”
林野再次回头撞上他没挪开的目光“什么?”
席夜只是低下眼眸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相机上的旧布套,声音发哑:“我的意思是以后累了,就坐在这暖炉边歇着——‘旧痕’里,永远有你坐的位置。”
林野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刚想开口,就听见巷口传来同学的喊声——是同系的女生找他借画具。林野应了声,抓起背包就要往外走,手腕却被席夜轻轻攥住。
“早点回来。”席夜的指尖扣着他的手腕,没用力,却带着点不容他含糊的认真,“我还会温着一瓶牛奶”
林野愣了愣,笑着点头:“知道啦!我很快就回来拍那只银镯子!”
他跑出“旧痕”时,还能感觉到手腕上残留的凉意。巷口的女生笑着打趣他“脸怎么这么红”,林野只含糊应付过去,心里却想着——“旧痕”里的暖炉、温着的牛奶,还有那个总盯着自己手腕痣的人,好像都成了他没法挪开目光的“景”。
而店里,席夜站在窗边,看着林野跑远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碰过他手腕的触感。捻了捻手指仿佛还在回味….他转身走到墙前,目光落在那张侧影照片上,伸手轻轻碰了碰照片里自己的轮廓——原来所谓的“永夜”,从来不是缺光,是缺一个能让他甘愿把光留在身边的人。
暖炉上的牛奶还在冒着轻烟,博古架上的老相机静静躺着,“旧痕”里的时光,正随着林野的脚步声,一点点变得温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