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

***门口的台阶像是一道现实的分界线。往上一步是刚才那场荒诞的冲动，往下则是必须面对的真实世界。

“刘耀文。”宋亚轩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了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对这个在娱乐圈如雷贯耳的名字并不感到多么惊讶。

空气再次凝固。两个***在手里烫得惊人。

“所以……试婚？”刘耀文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盖内心的兵荒马乱，

第一步该做什么？交换一下……呃，基本信息？比如，住哪儿？”

他实在没法直接问“我们住谁家？”这种话。

宋亚轩拄着手杖，微微侧头看他，阳光在他过于白皙的脸上投下长长的睫毛阴影。

“我目前借住在朋友空置的公寓里。地方不算大，但有两个卧室。”

他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如果你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或者需要避开狗仔，可以过来。”

刘耀文瞬间抓住了重点——两个卧室。

这很好，避免了最初期的尴尬。他现在的酒店长期包房确实不是办法，经纪人天天念叨让他找个更隐蔽的住处。

“我……确实需要个新地方。”

他实话实说，“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

宋亚轩回答，“暂时而已。”

很冷静，很疏离，完全符合“合作室友”的定位。

刘耀文心里那点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关于“新婚”的怪异感被压了下去。

“那……现在去拿行李？”宋亚轩问。

“现在？”刘耀文看了眼时间，他下午还有个杂志拍摄，

“我可能得先去趟工作。晚上……晚上我过去？地址发我一下。”

“好。”宋亚轩拿出手机，两人沉默地加上了微信。

他的头像是一片纯粹的蓝天，微信名就是简单的“X”。

“需要……帮你叫车吗？”刘耀文看着他手里的手杖，忍不住问。

“不用。”宋亚轩摇头，语气里没有一丝脆弱，“我可以。晚上见。”他说完，对他微微颔首，便拄着手杖，稳步地、略微缓慢地走向路边拦车。

刘耀文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浮了上来。这个人，脆弱和坚韧两种特质矛盾地交织在一起。

他迅速压低下帽檐，也快步走向另一边助理提前安排好的车。

一上车，经纪人的电话就轰炸过来。

“刘耀文！你跑哪儿去了？！什么重要的私事要处理一个上午？！张导那边都快催死了！”

“马上到，有点堵车。”他含糊地应付过去，脑子里却还在回放刚才那短短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一切。

结婚证……他和一个叫宋亚轩的男人结婚了。

-------

另一边，宋亚轩坐进出租车，报出的地址却不是他刚才说的公寓，而是城东的一个高档小区。

车子在一栋精致的写字楼前停下。他乘电梯直达顶层，推开了一间挂着“山林”牌子的办公室大门。

贺峻霖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看文件，听到动静抬起头。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冷静，与私下状态截然不同。

“回来了？手续办完了？”他放下文件，语气听不出情绪。

宋亚轩走到沙发边坐下，将手杖靠在一边，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点伪装。

“嗯。” “对方是谁？靠谱吗？”贺峻霖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

“一个……网友。”宋亚轩接过水杯，指尖微微发凉，

“叫刘耀文。”

贺峻霖的动作顿了一下，挑眉：“那个明星？”

“你认识？”

“娱乐版块常客，想不认识都难。”贺峻霖坐回他对面，交叠起双腿，语气带着一丝审视，“你怎么会认识他？还跟他……玩这么大？”

宋亚轩垂下眼，看着杯中晃动的水纹。“网上偶然认识的。昨天群里玩大冒险，输了。”

“大冒险？”

贺峻霖嗤笑一声，显然不信，“宋亚轩，你什么时候是这种会冲动行事的人了？因为阿姨又给你打电话了？” 宋亚轩沉默了片刻，默认了。

“她希望我安定下来。这样……她或许能放心一点。”

他因为执意当飞行员受伤退役的事，一直是母亲心里的结，总觉得他人生飘忽不定，充满危险。

这次重伤，更是让母亲的担忧达到了顶峰，频繁安排相亲，希望用家庭“拴住”他。

他愧疚，却也疲惫。

“所以你就随便找个人结婚？甚至没见过面？”贺峻霖不赞同地皱眉，“这不像你。”

“见过了。”

宋亚轩低声说，“今天见的。第一面……在***。”

贺峻霖一时无语，揉了揉眉心：“……你真是……伤的不是腿，是脑子吧？”

他顿了顿，又问，“他图什么？知道你情况？”

“他不知道你的情况，也不知道我的具体背景，只知道我因伤退役。”宋亚轩摇摇头，“他好像……也只是需要一段婚姻来应付一些事情。各取所需吧。”

贺峻霖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房子需要我帮你安排吗？”

“不用，你之前给我暂住的那套公寓就很好，离他公司可能也不算太远。”宋亚轩顿了顿，补充道，“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贺峻霖摆摆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真实的关切，“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知道。”

-------

晚上九点，刘耀文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根据宋亚轩发来的地址，找到了那个位于安静街区的高级公寓楼。

他做足了心理建设，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打开。宋亚轩已经换上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浅灰色的棉质衣料让他看起来柔和了许多，少了白天的清冷感。 “进来吧。”他侧身让开。

刘耀文拉着行李箱走进去。公寓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干净整洁得近乎没有人气，只有客厅角落放着的一个半打开的行李箱，显示着有人刚搬进来的痕迹。

“拖鞋新的，在鞋柜里。”宋亚轩指了指，“左边那间是客房，卫生间也在那边，用品都备了新的。你看看还缺什么。”

公事公办，条理清晰。 刘耀文换好拖鞋，打量了一下环境。

公寓很不错，视野开阔，设施高级。 “很好，什么都不缺。”

他顿了顿，试图让气氛不那么生硬，“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

宋亚轩回答，“冰箱里有一些食材，如果你需要可以自己做。或者叫外卖，楼下柜子里有各种外卖单。”

“……好。”

尴尬再次弥漫开来。

两个几乎算是陌生的人，因为一个荒唐的赌约，成了法律上的伴侣，现在共处一室。

刘耀文清咳一声：“那……我先去收拾一下行李？”

“嗯。”

宋亚轩点头，“有事叫我。”他说完，便拄着手杖，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

刘耀文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拉着行李箱走进客房，同样简洁干净。

他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铺，盯着天花板上的射灯。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他拿出那本结婚证，鲜红的封皮刺眼得很。

宋亚轩。

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伤得需要手杖，却总挺直着背脊。眼神那么平静，却又敢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网上聊天时的通透和此刻现实里的疏离，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还有，他为什么那么爽快地同意“试试”？

真的只是为了应付催婚？

好奇心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刘耀文拿出手机，点开那个蓝天头像的微信，犹豫了一下，发过去一条消息： 【需要签个协议什么的吗？比如，约法三章？】

几分钟后，对方回复了，言简意赅： 【可以。你想约什么？】

刘耀文坐起身，开始认真思考这段匪夷所思的关系的边界。

而一墙之隔的主卧内，宋亚轩靠在床头，手里也拿着那本同样的结婚证。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并排的两个人，眼神复杂。 手机亮着，屏幕上是和刘耀文同样的对话窗口。

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河。

这个“家”，以一种完全超出计划的方式，组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