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秦雪的突然造访
bug被顺利解决的喜悦持续了整个周末。周一放学后，林星辰和社长再次来到507实验室，进行最后一次完整的渲染测试。如果这次成功，动画项目就算彻底完成了。
实验室里依旧只有她们和陆宇珩三人。他操作着电脑，进行渲染前的最终检查，神情专注而冷清。社长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林星辰则负责整理测试通过后需要移交的所有素材文件和说明文档。她坐在会议桌的另一端，低着头，仔细地核对清单，偶尔抬眼偷偷看向电脑前那个挺拔的背影。
自从那晚他那句意味不明的“反应不慢”之后，她每次见到他，心情都比以前更加复杂。那四个字像羽毛一样，时不时就在她心尖上挠一下，带来一阵微痒和悸动，随之而来的又是更深的困惑和自我怀疑。
他当时到底只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带有那么一丝……赞许的意味？
她正胡思乱想着，实验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声音清脆，带着一种自信的节奏感。
社长短促地应了一声：“请进。”
门被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身形高挑，穿着剪裁得体的米白色风衣，长发微卷，妆容精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是那种走在校园里会吸引很多目光的明艳女生。
林星辰觉得她有点眼熟，似乎在学校的一些活动或表彰大会上见过。
女生的目光在实验室里快速扫过，掠过社长和林星辰时，只是淡淡一瞥，没有停留，仿佛她们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然后，她的笑容加深，目光精准地落在了背对着门口、依旧专注于屏幕的陆宇珩身上。
“宇珩，果然还在忙呢？我就猜你在这儿。”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熟稔的语气，径直朝着陆宇珩走去。
陆宇珩闻声，敲击键盘的动作顿住，转过了椅子。
看到来人，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只是几不可查地微蹙了一下眉，语气平淡：“有事？”
林星辰的心莫名地紧了一下。宇珩？她叫他……宇珩？这么熟悉的称呼？
“没什么大事，”女生笑了笑，很自然地将手中的一个U盘递到他面前，“就是之前跟你讨论的那个算法模型，我这边跑出来的结果总是有几个点的误差，数据我都导在这里面了，想请你这位大神帮忙看一眼，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她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前倾，姿态亲近又不失分寸，目光一直落在陆宇珩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和求助的意味。
陆宇珩看了一眼U盘，并没有立刻接过去，目光重新回到屏幕，淡淡地说：“我现在没空。”
语气直接，甚至算得上有些冷淡，完全没有顾及对方特意跑来的心意。
女生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她似乎早已习惯他这种态度，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上前半步，目光扫过他的电脑屏幕，语气带着点好奇和撒娇的意味：“还在忙那个动画项目？就是帮文学院那个小社团做的？没想到你对这种小事也这么上心。”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件不值一提的琐事，甚至隐隐带着一丝“这怎么配占用你时间”的意味。
社长在一旁听得有些尴尬，忍不住开口：“学长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我们真的很感谢……”
女生仿佛这才注意到社长的存在，侧过头，对她露出一个程式化的、略显疏离的微笑：“能请动宇珩出手，是你们的运气。”她的目光随即状似无意地扫过坐在稍远处的林星辰，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和审视，很快又移开。
那目光虽然短暂，却让林星辰感到一种微妙的、被评估的不适感。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假装继续整理文件，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陆宇珩似乎对女生的话没什么反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保存了进度，然后才再次看向女生，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数据放桌上。有空我会看。”
这算是……答应了？虽然态度依旧冷淡。
女生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更加明媚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什么莫大的恩赐：“太好了！就知道找你准没错！”她顺势将U盘放在他手边的桌面上，动作优雅。
放下U盘后，她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星辰身上，这次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一些，带着一种看似随意的好奇：“这位同学也是漫画社的？之前好像没见过。”
突然被点名，林星辰不得不抬起头，有些局促地应道：“学姐好，我是大一的新生，林星辰。”
“林星辰……”女生轻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名字挺好听。我是秦雪，计算机学院大二的，和宇珩一个实验室团队。”
她特意强调了“一个实验室团队”，像是在不动声色地划清界限，彰显某种特权或亲近关系。
“秦学姐好。”林星辰礼貌地点头，心里那种微妙的不适感更加强烈了。这个秦雪学姐，看起来漂亮又优秀，和陆宇珩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叫他“宇珩”，而他虽然冷淡，却也答应帮她看数据……
“你们这个动画做得怎么样了？还需要宇珩忙多久啊？”秦雪的目光重新回到陆宇珩身上，语气带着点亲昵的抱怨，“我们那边项目也挺紧的，王教授还等着要结果呢。”
这话听起来像是随口一提，却又隐隐在暗示陆宇珩的时间应该花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社长连忙回答：“马上就快好了！就等这次最终渲染测试完成，就不再麻烦学长了！”
“那就好。”秦雪笑了笑，仿佛只是随口关心。她又看向陆宇珩，声音放软了些，“那我不打扰你了，数据的事就拜托你啦，回头请你喝咖啡。”
陆宇珩没应声，只是目光重新聚焦在屏幕上，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渲染测试开始了，需要安静。
秦雪似乎也懂得见好就收，她深深地看了陆宇珩一眼，又瞥了林星辰一眼，这才转身，姿态优雅地离开了实验室，像一阵香风般掠过。
门轻轻合上。
实验室里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却仿佛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空气里残留着秦雪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以及一种无形的、令人压抑的张力。
社长似乎松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计算机学院的学姐气场都好强啊……”
林星辰没有说话，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她看着陆宇珩冷硬的侧影，想起秦雪那熟稔的语气和亲昵的姿态，想起他们同在一个实验室团队的背景，再对比自己和他之间那巨大到无法逾越的鸿沟……一种难以言喻的自卑和失落感悄然蔓延开来。
他答应秦雪的请求，似乎也很干脆。虽然他态度冷淡，但那或许就是他对待“自己人”的方式？而对自己……那些所谓的“不一样”，此刻在秦雪的出现对比下，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也许，真的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想多了。
渲染进度条在屏幕上缓慢地移动着。
陆宇珩全程沉默地盯着屏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秦雪的出现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然而，如果林星辰此刻仔细观察，或许会发现，他握着鼠标的手指，似乎比平时更用力一些，指尖微微泛白。
他的目光，虽然落在屏幕上，却似乎并没有真正聚焦，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烦躁。
但这一切，都被他冰冷的外表完美地掩盖了。
林星辰低下头，不再看他，专心整理着手里的文件，却感觉那些纸张变得格外沉重。
刚才秦雪打量她的那个眼神，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她的心里。
那个眼神里，有审视，有好奇，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属于同类之间的警惕和敌意。
是她敏感了吗？
还是说……
就在这时，渲染进度条走到了百分之百。屏幕上弹出“渲染成功”的绿色提示框。
“成功了！彻底完成了！”社长激动地跳了起来，喜悦冲散了她刚才的些许尴尬。
陆宇珩也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语气平淡：“嗯。文件都在指定路径。后续你们自己处理。”
“好的好的！太感谢学长了！辛苦了！”社长连声道谢。
林星辰也站起身，跟着道谢：“谢谢学长。”
陆宇珩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目光越过社长，落在了林星辰身上。
他的眼神很深，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林星辰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陆宇珩的嘴唇似乎微不可查地抿了一下。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拿起背包，径直离开了实验室。
他的背影依旧冷硬，步伐很快，仿佛急于离开这个地方。
林星辰看着再次合上的门，心里空落落的。
项目成功了，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为什么，心里却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秦雪的出现，和她那句“一个实验室团队”，像一道清晰的分界线，再次提醒了她和陆宇珩之间那遥不可及的距离。
而他那句意味不明的“反应不慢”，此刻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冰冷的错觉。
夜风从窗缝吹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
林星辰裹紧了外套，却觉得那股凉意，似乎直接吹进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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