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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4的音效渐渐停了下来，方一凡把游戏手柄往地毯上一扔，整个人瘫在沙发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都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不行了不行了，玩了三把，我手都酸了，歇会儿歇会儿。”
林磊儿也跟着放下手柄，揉了揉眼睛，镜片后的眼神带着点疲惫，却还是笑着说：“确实有点累，刚才那把赛车，表哥你一直撞我，我都快把方向键按碎了。”
乔英子靠在单人沙发上，手里还捏着半块饼干，闻言笑出声：“谁让他总想着抄近道，不撞他撞谁。”
客厅里的热闹劲儿淡了些，只剩下空调吹风的轻响。
季杨杨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七点多，窗外的天彻底暗了下来，街灯的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他坐直了些，开口问：“大家饿不饿？我给大家点点儿披萨吃，附近有家店口碑不错。”
“饿！”方一凡第一个举手，眼睛瞬间亮了，“我要吃 pepperoni（意大利辣香肠）的！多加芝士！”
林磊儿跟着点头：“我随便，不辣的就行。”
乔英子和黄芷陶也没意见，纷纷报了自己想吃的口味。
季杨杨掏出手机，解锁后却没直接点开外卖软件，而是侧过身，把手机递到谢清沅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你看看，还有想吃的吗？点你喜欢的。”
谢清沅愣了一下，指尖碰到手机冰凉的屏幕，才反应过来，接过手机时耳尖已经悄悄发烫。
她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仔细确认着每个人报的口味，又加了一份夏威夷披萨。
确认好订单，她刚要把手机还给季杨杨，手腕却被轻轻按住。
季杨杨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个人能听见：“支付密码是我生日，年份加日月，你直接付就行。”
他的距离太近，谢清沅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混着刚才喝的冰红茶的甜香。
她的心跳猛地加快，指尖微微发颤，连“嗯”都没敢说，只是飞快地点了支付，然后把手机塞回他手里，头埋得更低了，生怕别人看到自己泛红的脸颊。
就在这时，方一凡突然从吧台那边拎了个塑料袋过来。
“哗啦”一声把几瓶啤酒放在茶几上，还晃了晃手里的开瓶器：“刚在冰箱里翻着的，季杨杨你可以啊，还备了这个！”
他蹲在茶几前，“咔嗒”一声撬开一瓶啤酒，泡沫顺着瓶口溢出来，他赶紧凑过去吸了一口，然后把酒瓶往林磊儿面前推：“来，磊儿，给你开好了，尝尝！”
林磊儿赶紧摆摆手，把啤酒往回推了推，语气带着点腼腆：“算了表哥，我还是不喝了。”
“嗨呀，就一瓶，没事儿。”方一凡还想劝。
旁边的乔英子却突然探过身，一把抓过那瓶啤酒，动作潇洒地喝了一大口，啤酒沫沾在嘴角也不在意，抹了一把说：“别劝他了，他不喝我喝！这玩意儿冰凉爽口，刚好解腻。”
方一凡看着她这豪迈的样子，笑着竖了个大拇指：“可以啊英子！你看人家多爷们，比磊儿爽快多了！”
说着，他又拿起一瓶低度数的桃子味鸡尾酒，用开瓶器撬开，递到黄芷陶面前：“黄芷陶，你就别喝啤酒了，这个度数低，还是水果味的，适合你。”
黄芷陶接过，说了声“谢谢”，指尖碰了碰瓶身。
方一凡开好自己的酒，刚要仰头喝，眼角余光却瞥见沙发那边的动静。
季杨杨正帮谢清沅理了理打游戏时被弄乱的头发，谢清沅抬头看他，眼底带着点笑意，两人靠得很近，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周围的热闹都好像跟他们隔了层屏障。
“够了啊你们俩！”方一凡“啪”地把酒瓶放在茶几上，故意提高了音量，“出来玩还搞小团体，眉来眼去的，当我们这几个大活人不存在是不是？”
这话一出口，谢清沅瞬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往后退了退，拉开了和季杨杨的距离，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季杨杨也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朝方一凡扔了过去，没好气地说：“喝你的酒去，哪儿那么多话。”
抱枕正好砸在方一凡的背上，他也不恼，捡起来抱在怀里，笑着调侃：“说什么呢你！谁不知道你俩那点小心思，半斤就别嘲笑八两了！”
谢清沅听着这话，又羞又有点无奈，她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瓶没开的鸡尾酒，拧开瓶盖抿了一口，甜丝丝的桃子味在嘴里散开，稍微压下了心里的慌乱。
啤酒罐在茶几上碰出轻响，方一凡灌了口酒，忽然一拍大腿，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星星：“哎！咱们别光喝酒啊，要不玩儿个游戏吧！都有酒了，刚好凑趣。”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又指了指众人，“就石头、剪刀、布，输的人喝一口酒，再说说小时候的愿望，怎么样？简单又不无聊！”
没人反对。
季杨杨则侧过头，目光扫过谢清沅，见她没意见，也跟着点头。
“行！那我先跟黄芷陶来！”方一凡立马精神起来，手掌摊开，“预备——出！”
他指尖比出“剪刀”，黄芷陶却慢了半拍，指尖捏成“布”。
看到结果，黄芷陶懊恼地捂住额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笑意：“完了，刚没反应过来。”
“愿赌服输啊陶子！”乔英子凑过去，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眼神温柔，“说吧，你小时候的愿望是什么？”
黄芷陶放下手，左手撑着脸颊，指尖无意识地划着茶几边缘。
暖黄的灯光落在她发顶，让她的声音也软了些：“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小时候，我妈特别爱带我去稻香村，每次都买那个炸鸡肉串，外皮脆得咬着响，里面的肉还嫩得流汁。”她顿了顿，声音轻了点，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自从他们去非洲做援建以后，我就再也没吃过了。”
乔英子的心揪了一下，伸手就想摸她的脸，帮她擦可能要掉下来的眼泪。
可还没碰到，方一凡就插嘴道：“我知道了！你的愿望肯定是想找个人陪你去吃那炸串！对吧？我就说我最懂你！”
黄芷陶被他逗得破涕为笑，无奈地点点头：“是，就是想再吃一次，有人陪着一起。”
“好！下一个！英子！”方一凡立马转向乔英子，手掌又抬了起来，“这次我可不让着你了！”
乔英子没跟他较真，随便比了个“石头”，方一凡出了“布”，她输了。
拿起酒瓶抿了一口，啤酒的苦味在嘴里散开，她才缓缓开口，语气比刚才沉了不少：“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不想那么早去上学，也不想我妈总管着我。我想早上多睡半小时，想放学去天文馆看星星，想把画本带在身边随时画……我就希望我妈，能别总把他们的想法强加给我，让我干自己喜欢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她越说越情真意切，眼眶都红了，“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总觉得烦，也不会跟我妈吵架了。”
黄芷陶靠了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
方一凡看着她这模样，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挠了挠头：“差不多就行了啊英子，以后肯定会好的，别想那么多。”
乔英子没说话，只是又灌了一大口酒，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
谢清沅赶紧抢过她的酒瓶：“少喝点，喝多了难受。”
“磊儿这边就跳过啊，你还小，不喝酒也不用说话。”方一凡像个正经的DM，挥了挥手，又指向季杨杨，“该你了，杨杨！”
季杨杨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轮到自己，手指在酒瓶上转了一圈，才慢悠悠地说：“我就算了吧，没什么好说的。”
“别啊！大家都都说了，就你特殊？”方一凡不依不饶，把自己的酒瓶递到他面前，“来，跟我比一把，输了就说！”
季杨杨没法推脱，只好抬手。
他出“剪刀”，方一凡出“石头”，他输了。
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慢慢开口：“我小时候……好多事都记不清了。就记得每次我爸妈出门，我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车走远，知道他们要很久才能回来。以前还总盼着，盼着他们带礼物回来，盼着他们能陪我吃顿饭。”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现在……也习惯了，慢慢就觉得，跟他们越来越陌生，连话都没几句好说。”
说完，他又喝了一口酒，眼神落在窗外的夜景上，有点放空。
“哎呀！这都聊啥呢！太伤感了！”方一凡赶紧打圆场，把大家的酒瓶都举起来，“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别聊这些不开心的！话不多说，都在酒里了！来，干杯！”
其他人也跟着举起酒瓶，玻璃和易拉罐碰撞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干杯——”的声音里，有释然，也有少年人特有的、想把烦恼暂时抛开的雀跃。
茶几上的桃子味鸡尾酒泛着浅粉气泡，甜丝丝的果香飘在空气里，谢清沅一拿起就没放下。
起初只是抿了小口，桃子的清甜裹着淡酒香在舌尖散开，她眼睛悄悄亮了，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瓶。
脚边已经堆了好几个空罐，脸颊染透了薄红，连眼神都开始发飘。
她还想伸手够新的一瓶，指尖却没对准，轻轻戳在了瓶身上。
季杨杨赶紧按住她的手腕，递过杯温水：“别喝了，再喝该站不稳了。”
谢清沅眨了眨眼，没反驳，反而顺着他的力道往沙发里滑了滑，声音软乎乎的：“可是……这个桃子味的，好好喝呀。”
说话时气息里都带着甜香，头还轻轻晃了晃，显然已经晕得没了力气，连指尖都在轻轻发颤。
可他们不知道，此刻几户人家的客厅里，正弥漫着不同的紧张。
宋倩翻遍了乔英子的房间，没找到人，急得给乔卫东打电话；童文洁看着林磊儿和方一凡都没接电话，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谢时安看着手机里12个没被接通的电话，眉头拧成了疙瘩，虞漫更是不停发微信问谢清沅在哪儿。
酒店里，酒意渐渐上头。
谢清沅靠在沙发上，脸颊泛着红，眼神也有点发飘，身子不自觉地往旁边歪，刚好靠在季杨杨的肩膀上。
季杨杨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甚至悄悄往她那边挪了挪，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手还轻轻扶着她的胳膊，怕她滑下去。
“差不多该回家了吧？都快九点了。”黄芷陶撑着脸颊，看着眼前晕乎乎的几人，提醒道。
她跟舅舅住，舅舅不怎么管她，比其他人自由些，可也知道家长们大概率要着急了。
“九点算早？”方一凡立马反对，把酒瓶往茶几上一放，“多玩儿会儿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回家多无聊！”
季杨杨也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谢清沅泛红的脸颊上，声音放得轻：“再待会儿也行，不急。”
“你们不怕家长找啊？”黄芷陶无奈地笑了笑。
方一凡拍了拍胸脯，酒劲让他胆子大了不少：“不怕！我跟我妈说我们在上晚自习。”
话音刚落，林磊儿突然“呀”了一声，急忙从包里翻手机：“我忘了看手机了！”屏幕亮起来的瞬间，他的脸一下子白了。
童文洁7个未接电话，方圆9个未接电话，还有两条微信消息，都是问他在哪儿。
谢清沅被他的动静惊醒，也慌了神，伸手摸自己的包：“我的手机呢？我刚才放哪儿了？”她摸了半天没找到，急得皱起眉头。
“在这儿。”季杨杨突然开口，从沙发缝隙里拿出手机，是谢清沅的，刚才她靠过来的时候滑下去的。
他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谢清沅赶紧接过手机，耳尖更红了。
屏幕亮起，谢清沅的表情也垮了：“完蛋……”
虞漫7个未接电话，谢时安12个未接电话，微信里还有虞漫发来的“沅沅你在哪儿”“看到消息回我”，谢时安则发了“定位发我”“别乱跑”。
她手忙脚乱地回消息，先给虞漫发了“妈，我跟朋友在外面玩，马上就回去”，又给谢时安回了同样的内容。
谢清沅这才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难得露出无措的样子，平时她都很乖，很少让家长这么着急。
旁边的乔英子也拿出手机，屏幕安安静静的，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微信消息。
她看着屏幕，眼神一点点暗下去，手指攥紧了手机，妈妈好像根本没发现她没回家。
方一凡回完自己妈发来的微信，豪迈地把手机往身后一丢，手机“啪”地落在床上，他拍了拍手：“好了好了！搞定！杨杨，你这酒店还有什么玩的吗？光喝酒聊天，感觉活动没法进行了！”
季杨杨没看他，目光还停在谢清沅身上，见她没事了，才慢悠悠地回答：“有健身房，还有游泳馆。”
“游泳馆？”方一凡眼睛一下子亮了，猛地站起来，差点碰倒茶几上的酒瓶，“咱们去游泳吧！正好酒喝多了，凉快凉快！”
谢清沅抬起头，晕乎乎地看着季杨杨，眼神里带着点询问。
季杨杨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想去吗？想去就去，游泳馆有卖泳衣的，应该合身。”
方一凡已经开始催了：“别磨蹭了！快走快走！我都想下去玩水了！”
季杨杨扶着谢清沅站起来，她还晕乎乎的，几乎靠在他身上，小声嘟囔：“我有点晕……”
“慢点走，我扶着你。”季杨杨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手稳稳地扶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地避开其他人的目光，带着她往房间门口走。
暖黄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藏在酒意里的心动，悄悄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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