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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期中考试的红色成绩单还贴在公告栏上，但走廊里的喧闹已经褪去了大半。
高三的节奏向来快，不过几天，大家就又埋进了堆叠的试卷里，只有偶尔响起的笑声，还带着点成绩公布后的余温。
方一凡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来，手机屏幕亮得晃眼，他攥着手机往隔壁教室里，把屏幕凑到陶子和磊儿面前：“快看快看！我那天在跳舞机上录的视频，都一百个赞了！”
屏幕里的他跟着节奏卡点，动作利落，评论区里一溜的“帅哥好会跳”“有天赋啊”，看得他眼睛都在发光。
“可以啊方一凡，”陶子笑着点头，“你这节奏感比班里好多人都强。”
方一凡更得意了，摸了摸后脑勺：“那可不！我跟你们说，上次沅沅说的艺考，我这两天查了好多资料，舞蹈类艺考要是过了，文化分比普通高考低不少呢！”
话音刚落，王一笛抱着英语书走过，闻言撇了撇嘴，却还是停下脚步：“你还真打算走艺考啊？我妈也让我试试表演类，我查了，像北电中戏，专业考试得考三轮呢，不过要是能过，以后路也宽。”
她顿了顿，难得没呛他，“你要是走舞蹈，得赶紧找老师抠动作，光靠自己瞎跳可不行。”
王一笛的话像颗定心丸，方一凡攥着手机的手更紧了。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清楚自己想做什么，不是为了应付爸妈的催促，也不是为了跟别人比，就是一想到跳舞时的畅快，就觉得浑身都有劲儿。
“我肯定好好准备！”他拍了拍桌子，眼里的光藏都藏不住。
没过多久，教室后门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喊了句“冬令营的学校名单贴出来了”，原本低头做题的人瞬间涌了出去。
谢清沅正帮季杨杨讲化学方程式，被人群带得晃了一下，季杨杨赶紧伸手扶了她胳膊一下，指尖触到她校服袖子的温软，又飞快收回，只低声说：“小心点，别挤着。”
谢清沅点点头，跟着人群往公告栏走，刚到门口就被乔英子拽住了手腕。
英子眼睛亮得惊人，声音都有点发颤：“沅沅！南京大学！这次冬令营有南京大学的天文系！”
公告栏最上面的那张纸，用蓝色字体写着“2025年高校冬令营招募院校”，南京大学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括号里标注着“天文与空间科学学院”。
英子盯着那行字，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谢清沅的袖口，眼里满是向往，又藏着点怯意。
她太想去南京大学了，可宋倩早就跟她说过，“女孩子家离家里远了不行，北京的学校多好，妈还能照顾你”。
“你想参加？”谢清沅看着她的样子，轻声问。
英子赶紧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熟人，才压低声音：“小声点！我还没跟我妈说呢，她肯定不同意我去南方。”
她靠在公告栏的柱子上，语气有点蔫，“我想自己筹划筹划，可我又怕她生气……”
黄芷陶拍了拍她的手背，指尖带着点暖意：“你不是说周日要去跟乔叔叔吃饭吗？到时候问问他的意见，乔叔叔不是一直都顺着你吗？”
英子眼睛亮了亮：“对哦！我爸肯定支持我！”
她又转头问，“那你们呢？你不参加冬令营吗？好多985都在名单里呢。”
黄芷陶看了看：“去啊。”
“我不去啦，”谢清沅笑了笑，阳光落在她发梢，“我妈要带我去舞蹈室，帮我抠抠芭蕾的动作，寒假要练RAD的基础组合，得抓紧时间。”
英子想起虞漫是市芭蕾舞剧团的首席，以前看过她演出的视频，忍不住羡慕：“真好，你妈妈还能亲自教你。不像我，连报个天文兴趣班都得偷偷摸摸的。”
“会好的，”谢清沅拉着她往教室走，“等你跟乔叔叔商量好了，咱们再想办法跟阿姨说，慢慢来。”
放学铃声响起时，季杨杨已经收拾好了书包，还顺手把谢清沅桌上的化学笔记本叠好，放进她的书包里。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往书香雅苑的方向走。
“天天练芭蕾会累吗？”季杨杨看着她，“我听我妈说，芭蕾基训要练很久。”
“还好，”谢清沅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声音轻轻的，“我妈说我最近阿拉贝斯克的稳定性不够，今天可能要多练几遍。”
季杨杨点了点头，他主动接过谢清沅的书包。
走到单元楼门口，谢清沅要接回包，他却没松手：“我送你到五楼吧。”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起来，暖黄色的光映着两人的影子。
季杨杨跟在谢清沅身后，看着她的发梢轻轻晃动，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是她妈妈给她买的洗衣液的味道。
到了五楼门口，谢清沅接过书包，笑着说：“谢谢你啊，晚上我叫你。”
“好。”季杨杨站在电梯口，看着她打开门进去，才转身下楼。
回到家，他把数学课本摊在桌上，却没心思看题，满脑子都是刚才楼道里的灯光，还有谢清沅转身时的笑容。
晚上七点半，谢清沅果然发来消息：“我洗完澡啦，你在家吗？”
季杨杨几乎是立刻站起来，抓起桌上的笔记本就往门口跑，打开门就看见她站在楼道里，穿着白色的家居服，头发用发圈松松扎着，脸上没了白天的拘谨，多了点柔和。
今天虞漫和谢时安不在家，她们去了季杨杨家帮他补习。
“你家里没人吗？”谢清沅跟着他走进一楼的客厅，看到桌上摆着他妈妈留的晚饭，“阿姨没在家？”
“我妈今天加班，让我自己热饭吃，”季杨杨给她倒了杯温水，“你要不要先喝点水？刚练完芭蕾肯定渴了。”
谢清沅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子的暖意，心里也暖暖的：“还好，我妈给我榨了果汁放包里，练完喝了点。咱们先讲今天的错题吧，你昨天问的那道数列题，我整理了两种解法。”
两人坐在书桌前，谢清沅翻开错题本，笔尖在纸上划过，画出清晰的解题步骤。
季杨杨看着她低头的样子，灯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他突然注意到她的手腕有点红，是练芭蕾时扶把杆磨的，忍不住问：“你的手腕疼吗？看着有点红。”
谢清沅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手腕，笑了笑：“没事，练基训的时候扶把杆蹭的，过两天就好了。”
她怕他担心，赶紧转移话题，“你看这道题，第二种解法用错位相减更简单，你试试算一遍。”
季杨杨点点头，接过笔开始做题，心里却想着。
明天要去药店买支护手霜，下次给她带过去。
另一边，方一凡的好心情没持续多久。
晚上回家，他兴高采烈地跟童文洁说要走舞蹈艺考，话还没说完，就被童文洁打断了：“艺考？你知道艺考有多难吗？我查了，专业分要求高得很，而且就算专业过了，文化分也得够线，你现在这点分，就算专业过了，文化分也悬！”
“可是妈，我真的喜欢跳舞，而且我视频里跳得挺好的，大家都说我有天赋！”方一凡急得站起来，“王一笛也说要走艺考，她妈都支持她！”
“王一笛是王一笛，你是你！”童文洁把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摔。
“昨天王一笛来咱们家，人家唱跳都比你稳，你那叫什么跳舞？就是瞎蹦跶！我告诉你，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下次模拟考能考到500分，我就谢天谢地了！”
方一凡被噎得说不出话，心里又委屈又生气。
他第一次这么认真想做一件事，却被妈妈说得一文不值。
他躲进房间，在群里吐槽，字里行间都是挫败感。
乔英子看到方一凡在群里消息时，刚洗完澡，她拿起手机，想了想回复：“方一凡，你还记得我爸的女朋友小梦阿姨吗？我听说她是北京舞蹈学院音乐剧专业毕业的，要不你让她帮你看看，是不是真的没天赋，要是她觉得你可以，你再跟阿姨好好说。”
乔英子想了想又说：“小梦阿姨以前还当过舞蹈老师呢！这周日我要去我爸家吃饭，你早点来，我让小梦阿姨帮你看看动作！”
方一凡看到消息，瞬间来了精神，赶紧回复：“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周日一定早点到！”
烦恼暂时解决，方一凡饿得肚子咕咕叫，跑出去端起桌上的饭菜就往嘴里塞，还不忘跟磊儿说：“磊儿，吃完饭陪我去楼下的空地上练会儿舞，我得好好准备准备，不能让小梦阿姨觉得我不行！”
磊儿点点头：“好，我陪你去。”
周日很快就到了。
方一凡一大早就在衣柜里翻衣服，挑了件黑色的卫衣和运动裤，还特意梳了头发，生怕给小梦留下不好的印象。
到了乔卫东家，小梦很热情地接待了他，还把客厅的空地腾出来，让他跳一段平时练的舞。
方一凡深吸一口气，跟着手机里的音乐跳了起来。
这次他没像平时那样瞎蹦，而是把最近练的动作都串了起来，卡点、转身都比以前稳了不少。
跳完后，他紧张地看着小梦，手心都在出汗。
小梦笑着鼓掌：“不错啊一凡，节奏感很好，身体协调性也比一般人强，就是动作还不够规范，要是好好练几个月，专业考试应该没问题。”
方一凡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咧着嘴笑了起来。
那天他离开乔卫东家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英子还跟他说：“你回去跟阿姨好好说，有小梦阿姨的话，阿姨肯定会同意的！”
方一凡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跟童文洁说。
可谁也没想到，几天后再在学校提起艺考，方一凡却挠了挠头，语气有点低落：“我想了想，还是不考艺考了，专心准备高考吧。”
大家都愣了，谢清沅皱着眉问：“怎么回事？小梦阿姨不是说你可以吗？”
方一凡低下头，踢了踢地面，没说为什么。
他又抬起头，勉强笑了笑，“其实也没事，我现在好好学，说不定也能考个好点的二本，到时候在大学里也能继续跳舞。”
大家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都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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