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撕裂傍晚的宁静,城市的两端同时拉紧了弓弦。沈砚带队扑向城郊废弃货运站,周峋则像一头锁定气味的猎犬,深入追查赵建国这条愈发扑朔迷离的线索。
周峋线:潜藏的阴影
周峋的行动干脆利落。他首先带人突袭了赵建国名下的那处老旧公租房。屋内积满灰尘,生活痕迹停留在至少数月以前,冰箱里的食物早已腐败变质。这里显然不是他近期的藏身之所。搜查中,周峋在一个被木板钉死的壁橱后面,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暗格。里面没有钱财,只有几本陈旧的机车维修手册、一些泛黄的报纸剪报(内容多是关于悬案和警方内部人事变动),以及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沉甸甸的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的东西让在场所有干警脊背发凉。那是几把保养得极好的、型号老旧的刀具,其中一把猎刀的刀柄上,刻着一个模糊的、歪斜的十字标记!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瓶无色液体,被小心地密封着,瓶身上没有任何标签。
“立刻送回局里!让蒋医生和许妄重点检验那瓶液体和刀具上的痕迹!”周峋的声音凝重。十字标记!这几乎直接将赵建国与“十字架”案的阴影联系了起来!一个前警察,私藏凶器,还有不明化学液体……
与此同时,对赵建国社会关系的深度挖掘有了惊人发现。一位与他同期退休、如今在老家养老的老交警在电话中向周峋透露了一个模糊的信息:赵建国退休前那几年,情绪很不稳定,曾多次酒后抱怨“当年那件事像块石头压着”,还说过“有些脏钱拿了就烫手”之类的话。当周峋追问“那件事”具体指什么时,老交警却语焉不详,只含糊地说好像跟“很多年前的一次夜间出车”有关,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
夜间出车?周峋立刻联想到二十年前的钟表铺劫杀案,案发时间正是凌晨!赵建国当时作为后勤司机,完全有可能利用职务之便,在夜间动用车辆!
线索开始疯狂指向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论:赵建国,这个不起眼的前警察,很可能参与了当年林念父母被害的劫杀案,甚至可能是主犯之一!而他之后在警局内部,可能还参与了其他更深的罪恶(比如与“十字架”案相关),最终因压力或分赃不均等问题提前退休,隐匿起来。
沈砚线:废弃站的钟鸣
另一边,沈砚带队抵达城郊废弃货运站。这里荒草丛生,废弃的仓库和月台在暮色中如同巨大的骷髅骨架,寂静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烂物的气味。
搜索迅速展开。队员们分成小组,谨慎地进入一个个破败的仓库。大部分仓库空空如也,只有剥落的墙皮和堆积的废弃物。
在搜索到最深处一个挂着破损锁头的仓库时,纪灼拉住了沈砚的衣袖,指了指仓库铁门上方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那里,似乎有一根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透明鱼线垂落下来,一端系在门闩的某个部位,另一端消失在仓库内部的黑暗中。
“有机关。”纪灼低声道。
沈砚示意队员们后退,由专业的排爆队员上前处理。果然,这是一个简易的警报装置,一旦门被强行推开,可能会触发里面的某种机关。
小心翼翼地解除警报后,队员们推开沉重的铁门。仓库内部异常空旷,中央区域被打扫得相对干净。而在仓库的正中央,赫然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用废弃金属零件和木板拼凑而成的、形似抽象十字架的结构!
在这个粗糙十字架的横臂上,挂着一个与林念巢穴中同款的、正在走动的老式闹钟,滴答声在空旷的仓库里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刺耳。指针,不偏不倚地指向晚上八点整。
十字架的下方,放着一张木凳。凳子上,放着一台老旧的、屏幕却亮着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只有一行不断闪烁的红色大字:
“忏悔,或者一同埋葬。”
除此之外,仓库内再无他物。没有林念,没有赵建国,只有这个充满象征意义的十字架、走动的闹钟和那台电脑。
“他在等。”沈砚看着屏幕上的字,眼神冰冷,“等赵建国?还是等我们做出选择?”
技术员上前检查电脑,发现它处于局域网待机状态,无法连接外部网络,内部只有一个自动播放的文本程序和一个加密的本地文件。破解需要时间。
“忏悔……埋葬……”沈砚咀嚼着这两个词。林念将最终舞台设在这里,用十字架和倒计时(八点,一个夜晚开始的时刻)营造出最后的审判氛围。他想要赵建国的忏悔?还是想把追踪至此的警方,连同他追寻的目标,一起埋葬于此?
周峋那边关于赵建国与十字架标记、化学液体的发现也同步传到了沈砚这里。两条线索在此刻交汇,指向同一个黑暗的中心——赵建国。
这个失踪的前警察,不仅可能是林念复仇的最终目标,更可能自身就背负着血案,甚至与“牧神”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林念在哪里?赵建国又在哪里?这个废弃货运站,是终点,还是另一个更大陷阱的入口?
电脑屏幕上的红字依旧在闪烁,像一只充满恨意和绝望的眼睛。滴答的钟声,仿佛在为某个即将到来的终结,进行着最后的读秒。
沈砚环顾着阴暗废弃的仓库,感到自己正站在风暴眼的边缘。而风暴的核心,是长达二十年的冤屈、警徽下的污迹、和一个复仇者燃尽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