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莞贵嫔甄氏,在冷宫寒夜中香消玉殒,至死,未再得见天颜。
甄嬛的死讯,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后宫激起千层浪。皇帝闻讯时,正在批阅奏折,朱笔在折子上洇开一团刺目的红。他沉默良久,最终只挥了挥手,声音听不出情绪:“按……嫔位礼制,葬了吧。” 那背影在烛光下,竟显出几分孤寂。
然而,没等众人从甄嬛去世的消息中回过神,另一桩惊天秘闻猛地炸开——被禁足的祺常在瓜尔佳·文鸳,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买通守卫,蓬头垢面地冲至养心殿前,状若疯癫地叩首大喊:
“皇上!臣妾有惊天冤情要禀报!臣妾要告发皇后娘娘!是她!是她指使臣妾当年用巫蛊布偶陷害莞嫔!也是她,暗示臣妾散布皇贵妃娘娘胎象不稳的谣言!如今……如今莞嫔在冷宫暴毙,定然也是皇后娘娘的手笔!她怕事情败露,杀人灭口啊皇上!”
她声嘶力竭,字字泣血,在寂静的宫墙内回荡,惊起了无数飞鸟。
苏培盛急忙出来阻拦:“祺常在,你疯魔了!竟敢污蔑中宫!”
“我没有疯!”瓜尔佳氏抬起满是泪痕和污渍的脸,眼神却异常锐利,“臣妾有证据!当年为皇后传递消息、处理布偶的,是景仁宫首领太监赵忠的干儿子!那人如今还在内务府当差!皇上若不信,可立刻拿人拷问!皇后娘娘表面吃斋念佛,实则心肠歹毒,戕害妃嫔,祸乱宫闱,臣妾愿与她当面对质!”
她这番不顾一切的攀咬,直接将皇后推到了风口浪尖。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于景仁宫。
养心殿内,皇帝面沉如水。瓜尔佳氏的指控,与他手中粘杆处查到的蛛丝马迹渐渐吻合。他原本还想维持表面体面,慢慢收拾,如今却被这蠢妇一下子捅破了天。
“苏培盛。”
“奴才在。”苏培盛心头凛然。
“将祺常在押回启祥宫,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另外,即刻锁拿景仁宫首领太监赵忠及其所有干亲涉事太监,移交慎刑司!给朕……细细地审!”
当苏培盛将厚厚一叠供词呈到御前时,养心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皇帝看着那白纸黑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捏着供词边缘的手指,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苏培盛的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传朕旨意。”皇帝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种仿佛被砂石磨过的疲惫与冰冷,“皇后乌拉那拉氏,德行有亏,心术不正,戕害妃嫔,谋害皇嗣,罪证确凿,不堪母仪天下。念其乃先帝所赐,纯元皇后之妹,朕不忍严惩。即日起,废去皇后之位,收回册宝,贬为庶人,移居……冷宫,非死不得出。”
旨意传出,六宫俱寂。曾经显赫无比、执掌凤印的乌拉那拉·宜修,就这样在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沼。
而告发了皇后,自以为能戴罪立功的祺常在瓜尔佳·文鸳,也并未得到她想要的宽恕。
养心殿内,皇帝看着跪在下方,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和更多惶恐的瓜尔佳氏,语气淡漠:“瓜尔佳氏,你构陷妃嫔在先,虽检举皇后在后,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心性浮躁,言语无状,不宜再留于宫中。”
瓜尔佳氏脸色瞬间惨白:“皇上!臣妾知错了!求皇上开恩,不要让臣妾出宫!”
皇帝不为所动,继续道:“念你年轻,朕给你一条生路。即日起,褫夺封号,废为庶人,送往京郊甘露寺,带发清修,静思己过,无诏……永不得回宫。”
不是冷宫,却比冷宫好不了多少。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对于曾经张扬跋扈、一心争宠的瓜尔佳·文鸳而言,是比死更难受的折磨。她瘫软在地,哭喊求饶,最终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太监拖了出去,送上了那辆驶向孤寂山门的马车。
一年之后,皇帝册封仪欣为继后,册封继后的典礼,隆重奢华到了极致,远超昔日懿贵妃的规格。仪欣穿着正红色的皇后朝服,头戴沉甸甸的赤金点翠九龙九凤冠,接受文武百官、内外命妇的朝拜。她一步步走向站在丹陛之上的皇帝,走向那后宫女子梦寐以求的巅峰。阳光照在她身上,凤袍上的金丝银线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志得意满,俯瞰众生。
皇帝亲自携了她的手,接受山呼海啸般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他侧首看着她,目光温和,带着帝后和谐的典范笑容,低声道:“欣儿,从今往后,你与朕,便是真正的夫妻一体,共享这万里江山。”
仪欣(如今该称皇后富察氏了)回以端庄得体的微笑,眼底的野心与欢喜却几乎要满溢出来:“臣妾定当恪守皇后本分,为皇上打理好后宫,抚育皇子,不负皇上厚望。”
她终于坐上了这个位置!曾经的甄嬛、安陵容、皇后宜修……所有挡在她面前的人,都已被彻底清除。她是最后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