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近日气色极好。”皇后笑容温婉,目光在她颈间停留一瞬,“只是先帝丧期才过,妹妹还需谨守本分。”
文鸳垂首应了声“是”,起身时步摇流苏轻晃:“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只是皇上昨夜说……”她适时停住,颊边泛起恰到好处的红晕。
从慈宁宫出来时,文鸳扶着小宫女的手刻意放缓了脚步。果然在御花园转角,听见两个低位嫔妃的窃窃私语:
“……到底是汉军旗的,惯会这些手段。”
“听说皇上今早又赏了南边进贡的东珠……”
她唇角微弯,特意绕道去了御书房。守在门前的李玉见她来了,忙不迭躬身:“娘娘来得正好,皇上刚发完脾气呢。”
殿内还弥漫着墨香,弘历正揉着眉心,见她进来神色稍霁:“怎么这时候来了?”
“臣妾炖了百合莲子羹。”她将食盒轻轻放下,绕到他身后熟练地按揉太阳穴,“皇上昨夜说有些咳嗽……”
他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带到身前,却瞥见她领口下的痕迹,目光一沉:“这是?”
文鸳慌忙掩住衣领,眼睫轻颤:“是臣妾……臣妾自己不小心……”
弘历的指腹抚过那处淡红,忽然低笑:“爱妃皮肤薄,朕下次注意。”他舀起一勺羹汤,状似无意地问,“今日去给皇额娘请安,可还顺利?”
她乖巧地点头,却在弘历放下汤匙时轻声补充:“皇后娘娘提醒臣妾要谨守本分……”话未说完,已被他揽入怀中。
“朕就是你的本分。”他语气渐冷,“明日让内务府再送些缎子去你宫里,喜欢什么颜色尽管用。”
当晚弘历果然又翻了她绿头牌。文鸳沐浴后特意用了新调的蔷薇露,坐在镜前慢慢梳理长发。当更漏指向戌时,她忽然起身走向琴案。
《梅花三弄》的旋律飘出殿外时,正好迎上踏月而来的帝王。弘历立在廊下静静听了片刻,方才掀帘而入:“怎么想起弹这个?”
“皇上忘了?”她仰起脸,烛光在眼中流转,“三年前的今日,臣妾就是在梅园为皇上弹这首曲子……”
他眼神骤然柔软,俯身将她从琴案前抱起:“朕记得。”锦帐落下时,他在她耳边轻叹,“你这般用心,朕该如何赏你?”
文鸳在黑暗里弯起唇角,声音却带着哽咽:“臣妾不要赏赐……只要皇上永远记得今夜。”
雨又下了起来,缠缠绵绵敲打着宫檐。她在他熟睡后悄然睁眼,指尖轻轻划过他寝衣的龙纹。
一个月后某次请安,众人才见到了被困在潜邸一个月又咸鱼翻身的娴妃。
青樱——如今的娴妃,纹饰清简,脸上脂粉淡薄,立在殿中向皇后行稽首大礼。她消瘦了些,眉眼间的棱角却被磨平不少。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的笑容依旧和煦如春风,亲自虚扶了一把:“快起来。在潜邸这些日子,委屈妹妹了。回来了便好,以后咱们都是一家子姐妹,和睦相处,共同侍奉皇上才是正理。”
当晚,弘历翻的依旧是文鸳的绿头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