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王若弗（15）

清云观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果然清静出尘。华兰上完香，在观后的梅林间漫步，欣赏着凌寒独放的梅花。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青色的织锦斗篷，未施粉黛，发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立在红梅白雪之间，身姿挺拔，眉目清朗，自有一股不同于汴京繁华女儿的疏落气质。

就在她俯身去嗅一枝绿萼梅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轻的赞叹：“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华兰闻声抬头，只见梅林小径尽头，站着一位身着月白常服的年轻公子。他身形修长，面容清俊，气度雍容沉静，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一丝惊艳。他身后跟着两个随从，看似寻常，眼神却格外锐利警惕。

华兰心中微凛，此人气度非凡，绝非寻常富贵子弟。她不欲多生事端，微微颔首示意，便欲转身离开。

那公子却上前几步，温声道：“惊扰姑娘了。只是见姑娘与这雪中寒梅相映成趣，一时失态，还望姑娘勿怪。”他的声音清朗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华兰停下脚步，敛衽一礼：“公子谬赞，不敢当。”语气不卑不亢，既守礼数，也无攀附之意。

年轻公子见她举止从容，谈吐得体，眼中欣赏之色更浓。他目光扫过她方才嗅过的那枝绿萼梅，笑道：“姑娘也喜绿梅？此花清冷孤傲，倒是难得有知音。”

华兰淡淡道：“梅花香自苦寒来，无论红绿，其骨皆清，其品皆高。”她心中记挂着铺子里新到的一批江南锦缎还需定价，无意与此人多作攀谈，便再次行礼，“小女还需去前殿寻人，先行告退。”

说罢，不再停留，带着丫鬟沿着来路离去，背影干脆利落。

那年轻公子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在梅林尽头，目光依旧未曾收回。他低声问身旁的随从：“可看出是哪家的姑娘？”

随从低声回道：“看打扮气度，像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是面生得很，应是新近入京的。”

年轻公子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枚看似普通、实则内刻龙纹的玉佩，喃喃自语：“‘梅花香自苦寒来’……盛家？莫非是刚升任入京的盛紘之女？”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倒是……有趣。”

此人，正是微服出宫、至清云观散心的当今官家——赵祯。

华兰回到府中，并未将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只当是偶遇了一位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她很快便投入到核对账目、安排年节礼单等琐事中去。

然而，没过几日，王若弗却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先是宫中赏赐节礼，盛家作为新晋官员，所得竟比一些资历更老的官员还要丰厚几分；接着，几位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宗室郡王妃，竟主动向她递了帖子，言语间颇为客气，甚至隐约打探华兰的年纪和婚事。

王若弗是何等精明之人，她立刻将这些蛛丝马迹与那日华兰去清云观的事联系起来。她不动声色地唤来华兰身边丫鬟细细询问，拼凑出了当日梅林相遇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