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玥推开试镜室门时，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咖啡香——长桌后坐了五个人，中间是《九霄剑吟》的导演陈导，左边是柠萌的制片总监，右边是编剧，手里都捏着她的简历和角色小传。她刚走到屋子中央，陈导就抬了抬手，语气直接：“不用自我介绍了，直接试片段——云曦在废墟里找到族人留下的狐尾毛，明知族人已逝，却还想护着那点念想，这段无实物，你试试。”
无实物表演最考功底——没有道具，全靠眼神、指尖动作和情绪传递。苏玥没慌，先站定两秒，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刚才候场时的松弛感全没了——肩线微微沉下去，不是疲惫，是像走进了堆满碎石的废墟，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她的目光慢慢扫过地面，从茫然到聚焦，最后停在身前半米处，仿佛那里真的躺着什么东西。
她先抬起右手，指尖轻轻悬在“空气”上方，没立刻碰——像怕碰碎了易碎的念想，指节微微蜷着，手腕小幅度晃了晃，模拟风吹过碎毛的轻动。接着，指尖终于轻轻落下，只碰了“那点空气”一下，就立刻收回，像触到了烫人的温度，随即又忍不住，再次伸出手，这次是用指腹轻轻捻着，动作慢得像在数毛丝的纹路。
“找到了……”她轻声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两个度，带着点刚从废墟里爬出来的沙哑，却没哭，只是喉结动了动——她低头看着“狐尾毛”，眼神从最初的确认，慢慢漫上水汽，却没让眼泪掉下来，反而抬手，用指腹把“毛”往掌心拢了拢，掌心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不能……再丢了……”她又说，这次语气里带了点颤，却不是脆弱的哭腔，是带着韧劲的坚持——她把攥紧的手贴在胸口，贴近心脏的位置，肩线轻轻抖了一下，却立刻稳住，抬头时，眼神里的水汽散了，只剩清明的坚定，像在跟自己说“要护着这点念想，要往前走”。
整个试镜室静了足足三秒。陈导手里的笔停在纸页上，没再划动；制片总监凑过去跟编剧小声说：“刚才她捻‘毛’那下，我都觉得手里真有东西。”编剧点点头，指着苏玥的手：“指尖动作太细了——怕碰碎、想护着的矛盾，全在手上了，比有道具还真。”
苏玥没立刻回神，等陈导喊“停”，才慢慢松开攥紧的手，恢复了平时的状态，礼貌地问：“陈导，需要再调整吗？”陈导放下笔，笑了：“不用调整，你比我想象中更懂云曦——她的‘韧’不是喊出来的，是攥着那点念想硬撑的，你演出来了。”
她刚想道谢，制片总监突然问：“你试镜前，研究过狐尾毛对云曦的意义？”苏玥点头，语气认真：“小传里说，云曦的狐尾是小时候族人给她编过毛绳，狐尾毛对她是‘家的念想’，所以她找到时，不会哭，会先护着，因为哭了就没力气往前走了。”这话刚说完，陈导拍了下桌子：“对！就是这个！好多演员试这段，一上来就哭，没懂云曦的‘忍’——你这细节琢磨得透！”
苏玥走出试镜室时，走廊里的人比刚才少了些。刚拐过转角，就看见张凌赫站在饮水机旁——他没走，手里还捏着《九霄剑吟》的剧本，助理站在旁边玩手机，显然是在等消息。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张凌赫先冲她点了点头，这次的点头比之前多了点明显的认可，眼神里带着点“我看见了”的了然。
苏玥也回了个点头，没说话——刚才试镜时的情绪还没完全抽离，不想打破那份平静。她路过他身边时，听见他轻声说了句“刚才很好”，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她听见，没夸张的恭维，只有简单的肯定。苏玥脚步顿了顿，回头冲他微微笑了下，说了句“谢谢”，就继续往走廊外走。
张凌赫看着她的背影——她走得很稳，没像其他演员试完镜那样或激动或忐忑，怀里还揣着那本折得整齐的剧本，手腕上的剑形挂饰随着脚步轻轻晃。他刚才站在试镜室门外，透过门缝看到了她的表演——尤其是她攥紧“狐尾毛”贴在胸口的那下，指节发白的细节，还有没掉下来的眼泪，像极了他琢磨墨渊时，那种“忍着痛却要撑住”的情绪。
“凌赫，走吗？制片那边说等会儿聊合同细节。”助理走过来问。张凌赫收回目光，点点头，却没立刻动——想起刚才苏玥试镜时的专注，想起露台聊起“磨角色细节”时她眼里的光，还有试镜廊下递笔时的分寸，心里对“合作”的期待，比刚才试镜通过时更具体了点。
苏玥坐进车里时，林姐已经收到了制片方的消息：“陈导刚给我打电话，说你这段无实物直接把他们征服了，基本定你了！还说张凌赫刚才在门外看了，跟陈导夸你‘细节抓得准’。”苏玥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胸口——刚才攥紧“狐尾毛”的地方，好像还留着那份情绪的温度。她没说什么，只笑了笑，翻开剧本，在“废墟找狐尾毛”那段画了道线，旁边写：“下次试戏，掌心可以再放松点，更贴‘怕碰碎’的感觉。”
车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剧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标注，像她对角色的小心思，藏在字里行间。她知道，这次试镜的通过，不是运气，是像琢磨赵华筝那样，把云曦的每一点情绪、每一个小动作，都磨进了心里——而那个在场外旁观的张凌赫，大概是懂这份“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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