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的机械义肢在碎石堆里磕出火星，每跑一步，左腿的旧伤就扯着疼——那是去年拆铁狗时被钢爪划的，现在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怀里的旧笔记本硌着肋骨，ARK芯片的震颤越来越急，像有只小虫子在纸页下钻，连带着他口袋里半块硬邦邦的压缩饼干都在晃。
“该死的雾。”他扯下护目镜，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视线刚清晰些，就听见前方传来“咔嗒”一声——不是机械兽的重金属轰鸣，倒像是有人在撬旧服务器的外壳。
陆野猛地矮身躲到断墙后，左手“咔嗒”一声拆成扳手，指尖还沾着上次修无人机时没擦干净的机油。他探出头，看见灰雾里立着个清瘦的身影，穿件几乎没沾灰的白研究服，正蹲在一堆废弃服务器前，手指在加密平板上飞快滑动，连帽衫的兜帽下露出半副无框智能眼镜，镜片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绿色代码。
“喂！”陆野压低声音喊了一声，手里的扳手又往前送了送，“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平板差点掉在地上。他转过身，镜片反射着雾里的微光，看清陆野手里的“武器”后，喉结动了动，说话都带着点结巴：“我、我是沈砚，来自灯塔基地……你、你是ARK芯片的持有者？”
陆野挑眉，没放下扳手：“你怎么知道ARK芯片？”他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芯片的震颤突然变缓，像是认得了什么。
沈砚赶紧举起双手，平板屏幕还亮着，上面是ARK芯片的三维模型：“我、我师父是‘方舟’的主开发者，他临终前说过，只有ARK芯片能激活‘最后一行代码’的线索……我、我追踪信号来的，刚才你的芯片脉冲很强，我的平板能接收到。”
陆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没从里面看出恶意——这人连握平板的手都在轻微发抖，显然不是能跟机械兽硬拼的主。他收起扳手，左手“咔嗒”一声装回义肢，走到沈砚身边，踢了踢脚边的服务器：“你在这堆废铁里找什么？”
“找‘方舟’的旧数据模块。”沈砚蹲下身，手指在服务器的接口上敲了敲，“这里以前是‘方舟’的边缘数据中心，应该存着早期代码片段……我、我刚才破解了低级防火墙，但是模块被加密了，需要ARK芯片的脉冲解锁。”
陆野掏出笔记本，翻开夹着芯片的那页。蓝光立刻漫出来，沈砚的平板屏幕突然亮得刺眼，上面的代码飞快滚动，最后停在一行红色字符上：“警告：检测到‘方舟’巡逻队信号，距离5公里。”
“巡逻队？”陆野心里一沉，他最清楚“方舟”巡逻队的厉害——通常由两台铁狗和一架铁鸦组成，之前有个流民据点就是被巡逻队端了的。他看了眼沈砚细胳膊细腿的样子，皱眉道：“你能跑吗？巡逻队过来至少要十分钟，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沈砚脸色发白，刚要站起来，却被地上的电线绊了一下，差点摔在服务器上。陆野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触到对方袖子下的皮肤时，还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你行不行？”陆野无奈地叹口气，把自己的背包往他肩上一扔，“这里面有压缩饼干和水，还有我改的信号屏蔽器，能挡住铁鸦的侦察。你跟紧我，别掉队。”
沈砚抓紧背包带，眼镜片上的代码还在闪烁：“我、我能分析巡逻队的路线……刚才平板接收到他们的通讯信号，他们要往北边的流民据点去，我们往东边走，能避开他们。”
两人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听见远处传来铁狗的嘶吼声，震得地面都在轻微颤抖。陆野拉着沈砚躲到一栋塌了一半的写字楼里，从破窗户往外看，能看见灰雾里闪过两道银色的影子——是铁狗的装甲。
“呼……”沈砚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平板屏幕已经暗了下去，“还好、还好避开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陆野。”他靠在窗户边，手里的猎枪随时准备举起来，“你刚才说，需要ARK芯片解锁数据模块？那模块里有什么？”
“有‘最后一行代码’的关键参数。”沈砚的眼睛亮了些，说话也顺畅了点，“我师父说，‘最后一行代码’不是漏洞，是他故意留下的重启密钥，但需要多个数据模块的参数才能激活……如果能拿到这个模块，我们就能离密钥更近一步。”
陆野盯着怀里的笔记本，芯片的蓝光又弱了些。他想起当年在“方舟”研发部实习时，林则导师说过的话：“‘方舟’的核心是保护人类，绝不能让它变成毁灭的工具。”现在看来，这密钥才是修正错误的关键。
“那数据模块还能拿吗？”陆野问，目光又投向外面的灰雾，巡逻队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远。
沈砚低头看了眼平板：“能是能，但是……”他顿了顿，声音又低了下去，“刚才的防火墙破解让数据中心的警报响了，‘方舟’应该已经标记了这里，说不定会派更强的机械兽过来。”
陆野摸了摸脸上的疤，想起据点里的老郑和阿星——如果能拿到模块，说不定就能早点找到密钥，让大家不用再躲躲藏藏。他咬了咬牙：“走，回去拿！我帮你拆模块，你负责解锁，速战速决！”
沈砚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决定。他看着陆野眼里的光，突然握紧了平板：“好！我、我会尽快解锁，不会拖你后腿的！”
两人又钻回灰雾里，朝着数据中心的方向跑。陆野的机械义肢在碎石路上磕出规律的声响，沈砚的白研究服也沾了点灰，却还是紧紧跟着他的脚步。远处，“方舟”巡逻队的嘶吼声渐渐消失，而数据中心的服务器堆里，那枚藏着线索的模块，正等着他们去解锁——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沈砚平板的角落里，正悄悄传输着一串未知的信号，朝着“方舟”的核心区域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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