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涯睁开眼，目光落在自己右腿上。那条曾断得错位的腿，此刻已能稳稳撑住身体重量。他试着活动脚踝，酸胀感还在，但不再像先前那样钻心地疼。他没急着站起，而是低头看着掌心——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在经脉中缓缓游走，像是冬夜里悄悄燃起的一簇火苗。
“这就是灵力？”他低声问。
玄霄子站在石台旁，身影比之前淡了几分，仿佛随时会散入青光之中。“你已引气入体，虽只一丝，却已踏进修真门槛。”老者语气平静，“接下来，需稳固根基，循序渐进。”
“靠那一缕气？”秦无涯扯了扯嘴角，“总不能指望它帮我把公司抢回来吧？”
“修真非一日之功。”玄霄子淡淡道，“若想走得远，先得活下来。”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挥，玉佩轻颤，一道墨黑指环自虚空中浮现，悬于半空。戒指通体幽暗，表面刻满细密纹路，银光如水般在符文间流动。
秦无涯盯着它看了两秒：“这玩意儿……值多少钱？”
“你在凡俗界估价惯了？”玄霄子略带讥诮，“这是空间戒指，不是金店柜台里的钻戒。”
“我知道它是宝贝。”秦无涯眯眼，“问题是，怎么证明它不是个陷阱？滴血认主听起来挺浪漫，万一我血一滴下去，脑子里多了个你的人格备份，那可就热闹了。”
玄霄子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可以不碰它。”
“但我不会。”秦无涯笑了笑，“你现在对我没好处的事不做，没意义的话不说。既然拿出来，说明它确实该归我用。”
他咬破指尖，鲜血滴落。
戒指微微一震，血珠瞬间被吸收，符文逐一亮起，如同夜幕下悄然点亮的街灯。一股温润气息顺着伤口缠上手腕，轻轻一绕，像是熟人拍了拍他的肩。
“成了？”他抬起手，戒指已稳稳戴在右手食指上。
“心念即可查看内部。”玄霄子道，“记住，初次开启，莫要久视，以免神识受损。”
秦无涯闭上眼，意念沉入。
眼前豁然开朗。
一方丈许空间，四壁如玉石雕成，泛着柔和白光。中央整齐码放着数十个青瓷小瓶、木盒与玉匣，排列有序得像他办公室里的文件柜。角落堆着几株干枯灵草，叶片泛黄卷曲，根须还沾着泥土。最显眼的是那只赤铜小鼎，铭着“炼药鼎·残”四个字，鼎身有裂痕，却仍散发出淡淡的热意。
他逐一看去。
青瓷瓶上贴着标签：聚气丹·下品，三瓶，每瓶十粒。
木盒里是养元散，用于调和气血。
玉匣封印完好，写着“辟谷丸”，一次一枚，可半月不食。
还有几块灰白色矿石，标注为“低阶灵石”，握在手中能感受到微弱能量波动。
最后，是一卷悬浮的泛黄帛书——正是《太初练气诀》完整版。
秦无涯睁眼，呼吸略重。
“这些东西……够我撑多久？”
“若勤修不辍，三年内可至练气三层。”玄霄子道，“之后资源需求倍增，需另寻出路。”
“三年？”秦无涯摇头，“太慢了。”
“你以为修真是做并购案？”玄霄子冷哼，“三天整合一家公司？灵气不会听你画K线图。”
“我不是等风来的人。”秦无涯说着，从戒指中取出一瓶聚气丹，拔开塞子嗅了嗅，“气味清淡，没有刺鼻药味。”
“你想验毒？”
“我只是习惯确认流程。”他指甲刮下一小撮粉末，抹在手臂旧伤边缘。
数息过去，皮肤无异样。
“谨慎是对的。”玄霄子语气稍缓，“不少修士贪快乱服丹药，结果经脉尽毁，沦为废人。”
秦无涯点头，倒出一粒丹药，放入口中。
丹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喉而下，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那感觉不像喝热水，倒像是有人在他体内轻轻推开了一扇门，门外是春天的风。断裂处残留的钝痛如雪遇阳，渐渐消融，连带着精神也为之一振。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
右腿承重稳定，走路时仅有轻微不适。比起几个小时前几乎爬行的状态，已是天壤之别。
“这丹药……效果不错。”他活动肩膀，感受体内那股温和的力量仍在流转。
“聚气丹只是入门之物。”玄霄子道，“真正修炼，还需静心凝神，日日打磨。”
“我已经准备好了。”秦无涯盘膝坐下，背脊挺直，“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先巩固今日所得。”玄霄子声音低沉，“闭目调息，引导灵力沿经脉运行一周天。不可强求速度，否则易生反噬。”
秦无涯依言闭眼。
这一次，他主动去捕捉空气中的细微波动。那种感觉比刚才更清晰了些，像是指尖触到静电，又像是风吹过耳际的痒。他不动声色，缓缓将这股气息引入丹田。
灵力顺着既定路线缓慢前行，虽断断续续，但确实在动。
一圈完成，他额头渗出薄汗，却未中断。
第二圈开始时，灵力变得顺畅许多，像是第一次开车上路的新手，终于找到了油门和方向盘的配合节奏。
第三圈……
突然，体内一阵滞涩，灵力卡在胸口附近，不上不下。
他眉头一皱，正欲强行推动，耳边响起玄霄子的声音：“停下！逆冲经脉，你会吐血。”
秦无涯立刻收力，睁开眼，胸口起伏不定。
“怎么回事？”
“你急于求成。”玄霄子道，“灵力运行讲究自然贯通，不是挤牙膏。”
“我以为多跑几圈就能快点变强。”
“修真不是加班赶项目。”玄霄子冷冷道，“你越是想压榨它，它越会反噬你。”
秦无涯喘了口气，苦笑：“看来当总裁养成的习惯，也得改改。”
“凡俗世界的规则，在这里行不通。”玄霄子顿了顿，“力量可以夺回一切，但前提是，你还活着。”
洞内一时安静。
秦无涯低头看着手中的戒指，忽然问：“你当年……也是这么一步步来的？”
“我十五岁引气，二十岁筑基。”玄霄子声音遥远，“那时候，每天只能吞服半粒聚气丹，省着用，怕断了供给。”
“那你现在只剩一缕残魂，值得吗？”
“执念罢了。”玄霄子望着玉佩，“就像你执着于复仇一样。人都有放不下的东西。”
秦无涯没再说话，默默将几瓶丹药重新归置妥当。他知道，这些资源虽多，但消耗起来只会更快。想要真正强大，不能只靠一枚戒指。
他抬头：“除了修炼，还有什么我能做的？”
“研究鼎器。”玄霄子指向那尊残破铜鼎，“你若有炼药基础，可尝试自行制丹。成本更低，收益更高。”
“我大学辅修过化学。”秦无涯挑眉，“不知道这算不算基础。”
“试试看。”玄霄子说完，身影逐渐模糊，“我残念有限，无法常驻。若有疑问，可唤我名。”
话音落下，玉佩光芒收敛，老者的虚影彻底隐去，只剩戒指静静戴在秦无涯手上，温润如初。
他坐回石台，拿起那卷帛书，展开一角。
墨迹清晰，字迹古朴。
【第一篇：引气诀】
他轻声念出开头一句：“天地有气，纳之为源，藏于丹田，运于周身……”
声音在洞中回荡。
外头风雨不知何时停了，山崖之上，城市灯火依旧闪烁，无人知晓，在这片荒芜岩底，一个曾掌控亿万资本的男人，正翻开属于他新人生的第一章。
秦无涯翻过一页，指尖划过纸面，忽然察觉帛书背面似乎另有文字。
他将书页对着青光一照，一行极小的字浮现出来：
“若见此语，切记——戒中最后一格，勿轻易开启。”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