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涯将帛书翻回正面,指尖在“引气诀”三个字上停了片刻。洞内青光微弱,玉佩静静悬浮,仿佛刚才那句警告只是他幻觉的余波。但他知道不是。
他合上帛书,放回空间戒指,动作利落得像签完一份并购协议。然后盘膝坐定,背脊挺直,双手交叠置于膝上,闭眼调息。
这一次,他没等玄霄子开口。
气息缓缓沉入丹田,那一丝灵力如溪流般被牵引着,沿着经脉缓慢前行。第一圈,依旧卡在胸口附近,像是水管里堵了一截泥沙。他没急,也没硬冲,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那段滞涩的节点上,像查账时发现一笔异常流水,逐项排查。
第二圈,灵力走得稍远了些。
第三圈,终于完成了一个完整的周天循环。
他睁开眼,额角沁出细汗,但眼神清明。这不是运气,是可控的结果。
“不错。”虚空中传来声音,玄霄子的身影浮现一瞬,比上次更淡了些,“你能听进去话,也算难得。”
“我不靠灵感做事。”秦无涯擦了擦汗,“我靠流程。”
“流程?”老者略显诧异。
“发现问题,分析路径,优化执行。”他活动了下手腕,“就跟调整部门架构一样,哪里效率低,就动哪里。”
玄霄子沉默两秒,忽然笑了:“你这脑子……倒适合修道。”
话音未落,身影已散。
秦无涯没再追问,重新闭眼。他知道,这位残魂不会总在。以后的路,得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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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他给自己定了规矩。
每天清晨五点醒来,先做三十六次深呼吸,引导灵气入体;上午打坐两个时辰,主修《太初练气诀》前篇;下午研读功法细节,顺便整理戒指里的资源清单;傍晚绕着崖底岩台慢走一圈,活动筋骨;深夜再冥想一个时辰,巩固当日所得。
辟谷丸省去了吃饭的时间,他也乐得清静。偶尔饿得胃里发空,就含一颗养元散,甜中带苦的味道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熬的中药。
修炼不再是试错,而是一套可量化的系统工程。每次运行周天,他都在心里记下灵力流动的轨迹,哪一段顺畅,哪一段阻塞,第二天重点疏通。就像当年创业时做市场模型,数据不够就反复测试,直到跑通为止。
一个月过去,体内灵力明显变粗了些,运行速度也快了近半。最明显的改变是身体状态——曾经摔断的右腿不仅完全康复,甚至比之前更有力量。他试着原地起跳,竟能轻松跃上两米高的石台。
“这要是去参加体能测试,HR得以为我作弊。”他自言自语。
第二个月,灵力已能稳定运行三个周天而不滞。某夜吐纳时,他忽然察觉空气中有些细微波动,像是风吹过树叶的间隙,又像是电流穿过金属。他屏住呼吸,尝试用意念去捕捉。
那股波动竟真的被引了下来,顺着鼻息流入体内,化作一丝新的灵力。
“这就是……吸纳天地之气?”
他睁眼,嘴角扬起。原来功法里写的“纳之为源”,真不是比喻。
从那天起,他开始尝试延长冥想时间。有时一坐就是六七个时辰,不吃不喝,全凭体内灵力维持运转。精神却越来越清醒,不像以前加班到凌晨那种强撑,而是一种轻盈的专注。
玄霄子再出现时,只说了四个字:“根基已稳。”
“意思是,我能突破了?”秦无涯问。
老者没回答,只是抬手指了指他的丹田位置,随即消散。
秦无涯懂了。
当晚,他没有按常规打坐,而是将所有灵力汇聚于丹田,压缩、凝练,如同把一堆松散的数据打包成核心程序。
起初进展缓慢,灵力像野马般难以驯服。他干脆停下,回想这些年经历的事——王海的笑容,董事会的冷眼,坠崖时耳边呼啸的风声。那些情绪没再让他失控,反而成了燃料,推动意志更加坚定。
再来。
这一次,灵力开始有序旋转,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随着压缩加深,漩涡越转越快,最终“啪”地一声,在他体内炸开一道暖流。
热浪瞬间席卷全身,毛孔张开,汗如雨下。但下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轻盈感涌上心头,仿佛卸下了多年负重。
他睁眼,瞳孔深处似有星光闪动。
“练气一层……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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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月,他不再满足于体内运转。
“灵力既然能引,能不能放?”
他翻遍《太初练气诀》,终于在一篇附录中找到记载:初阶修士可尝试外放灵力,用于驱物、御风,或震慑低等妖兽。
“听起来像初级遥控器。”他嘀咕,“试试看。”
当晚,他走出山洞,站在崖底一块平坦的岩台上。夜风拂面,城市灯火遥远如星河。他深吸一口气,双掌缓缓抬起,意念沉入丹田,引导灵力沿手臂经络推送。
起初只是指尖微微发麻,像触电。接着,掌心开始发热,一团模糊的光晕在手中凝聚。
他咬牙坚持,额头青筋微跳。这比控制体内灵力难多了,像是要把血液挤出血管。
突然,一股力量自掌心喷薄而出。
“轰——”
虽无声响,但地面落叶猛然腾空,围绕他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微型漩涡。碎石悬浮,尘土飞扬,连空气都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秦无涯站在中心,黑发被气流掀起,衣角猎猎作响。他双眼微睁,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笑出了声。
“我还以为会炸了。”
话音刚落,灵力耗尽,漩涡瞬间溃散。落叶簌簌落下,归于寂静。
他喘着气,却满脸笑意。刚才那一击,虽然短暂,却是真正意义上的“超凡”。
他低头看着手掌,又抬眼望向远处的城市轮廓。
那里有他的公司,有背叛他的人,有还没清算的账。
而现在,他终于有了翻本的资本。
“三个月。”他轻声道,“够了。”
他转身准备返回山洞收拾东西,脚步刚动,忽然一顿。
玉佩毫无征兆地轻轻震了一下。
他皱眉回头,洞口幽暗如常,青光微弱。他走进去,检查戒指、帛书、药瓶,一切如旧。
可就在他伸手触碰玉佩的刹那,脑海中闪过一句话——
“戒中最后一格,勿轻易开启。”
他盯着戒指看了许久,最终收回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将所有物品重新归位,确认无遗漏后,站起身,拍了拍长袍上的灰尘。
月光斜照进来,落在他肩头。他没再看洞内一眼,迈步朝崖壁攀爬而去。
岩缝狭窄,他手脚并用,动作稳健。爬到半途,忽听得上方传来轻微响动,像是有人踩碎了枯枝。
他停住,贴紧岩壁,屏息倾听。
几秒钟后,声音消失了。
他眯了眯眼,继续往上。
翻上崖顶时,夜风扑面。他站在荒草间,回望那个隐藏山洞的岩壁,低声道:“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走向公路方向。
离城市还有二十公里,步行要四五个小时。他不急,边走边活动手腕,时不时调动灵力在掌心流转一圈,熟悉这种新生的力量。
走了约莫半小时,前方路口亮着一盏昏黄路灯。他正准备穿过,忽然察觉不对。
路边一辆黑色轿车停着,车窗贴膜,看不清里面。
他脚步没停,但从余光里看到,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了一线。
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搭上了窗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