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涯的手指刚触到崖壁最后一道凸起，脚尖便借力一蹬，整个人翻上了地面。夜风迎面扑来，带着城市边缘特有的尘土与尾气混合的气息。他站直身体，长袍下摆沾了露水，微微贴在腿上。远处公路像一条灰线，割开荒野的黑暗。
他没急着走，而是低头看了眼右手——掌心还残留着灵力运行后的微麻感，像是握得太久的笔杆留下的压痕。刚才攀爬时用了点巧劲，每一步都让灵力在脚底轻托一下，省了不少力气。这感觉挺新鲜，像第一次用遥控器关灯，明明伸手就能办到，偏要试试新功能。
路灯下那辆黑车还在原地，副驾驶窗缝里露出的手套也没收回去。他眯了眼，脚步一拐，绕进了路旁斜坡的草丛里。泥土松软，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他记得《太初练气诀》里提过一句“步若浮尘”，当时还以为是夸张，现在发现，只要把灵力匀到脚底，真能走得悄无声息。
快靠近灌木丛时，他停了下来。耳朵动了动——不是听见什么，而是灵力在体内流转时，忽然感应到前方有三处气息紊乱。一个在车里，两个藏在五十米外的矮树后，呼吸压得极低，但心跳频率明显高于常人。这是训练过的杀手，紧张状态下激素飙升，瞒不过灵力的感知。
他蹲下身，从空间戒指里摸出一颗辟谷丸含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精神为之一振。然后缓缓闭眼，把灵力散成细丝状探出去。这种操作有点像用手指去碰蜘蛛网，太用力会惊动对方，太轻又探不到实情。他以前做风险评估时也这样，一点点试水，看市场反应。
果然，那三人开始动了。
车门锁咔哒响了一声，副驾那人正要下车，另外两个也从藏身处起身，呈三角包抄之势压过来。他们动作很专业，步伐间距一致，枪口始终朝向他最后出现的位置。
秦无涯嘴角抽了一下。“职业素养不错，可惜情报没更新。”
就在最前面那人举枪瞄准的瞬间，他猛地睁眼，双掌向前推出。丹田里的灵力如洪水冲开闸门，顺着经络奔涌而出，在掌心炸成一股无形气浪。
砰！
那人胸口像是被铁棍砸中，整个人倒飞出去，撞断一根枯枝才停下，手枪甩出老远，趴在地上不动了。
剩下两个愣了一秒，立刻转身想撤。可秦无涯已经冲了上去。他现在体力比三个月前强太多，几步就追到第二个杀手身后，左手一把扣住对方脖子，往车身狠狠一按。
“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挣扎着不去看他的脸，反而拼命扭头想遮住脖子左侧。这个动作让秦无涯起了疑心。他右手顺势扯开对方衣领，借着路灯昏光一看——皮肤上烙着个暗红色符文，蛇形缠绕着骷髅，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青灰。
他瞳孔一缩。玄霄子提过这东西，叫“噬魂印”，是某个邪门宗派控制死士的手段。当初老家伙说这话时语气很重，还警告他别沾这类印记，说是沾了就会被追踪。
“王海从哪儿找来这种玩意？”他低声自语。
这时，最后一个杀手突然从车后窜出，手里捏着个黑色圆筒，拇指正往下压拉环。秦无涯眼角扫到那动作，立刻判断出是手雷。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先躲，但他没退。
反而往前跨了一步。
踏云靴在地上一点，身形如箭射出。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贴近，右手并指如刀，精准劈在颈侧动脉上。对方眼睛一翻，软倒在地，手雷滚到脚边，保险栓都没完全拔掉。
秦无涯弯腰捡起那枚弹体，掂了掂重量，随手塞进空间戒指。“留着当纪念品。”
他又搜了搜昏迷的三人，从中间那个身上掏出一部全黑手机，外壳没有品牌标识，按键区有轻微磨损，显然是常用设备。翻开机盖，密码锁跳出来，六位数字。他试了几个常见组合都没成功，干脆也收进戒指——回头让懂技术的人看看。
再翻外套内袋，摸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打印着一行字：“接头地点：东郊废弃物流园，明晚八点，带货验资。”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带货？王海现在改行做物流了？”
说完把纸条也收好，拎起三个昏迷的杀手，像搬沙袋一样拖进路边树林深处。枯叶和断枝堆得厚，勉强能盖住人影。做完这些，他拍了拍手，转身重新走上公路。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一块锈迹斑斑的路牌，写着“天海市东入口 8km”。风从背后吹来，卷起他半束的黑发，玉簪微微晃动。
他忽然停下，从戒指里取出那枚战术手套，摊在掌心看了看。皮革内侧有些细小划痕，像是指甲反复抓挠留下的。他又想起那个拼命遮脖子的杀手，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
正想着，手套表面突然泛起一丝红光，转瞬即逝。
他眉头一皱，立刻将它扔进戒指最外层隔间，顺手布了个简易禁制。这种小手段是他这两天琢磨出来的，虽然不能完全封印能量波动，但至少能延缓泄露。
抬头再看，城市灯火已在前方铺开，高楼轮廓在夜色中闪烁不定。一辆夜班公交缓缓驶过，车灯扫过他的脸，映出一双沉静的眼睛。
他继续往前走，步伐稳定。路过下一个路灯时，忽然察觉脚下影子有点奇怪——拉得太长，而且边缘微微颤动，不像正常灯光投射的样子。
他低头看了眼地面，影子正随着他的脚步移动，可节奏慢了半拍。
就像有人在地下，跟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往上爬。
他没停，也没回头，只是把手伸进袖口，悄悄调动灵力在指尖凝成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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