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涯推开顶层办公室的暗门,走入修炼室。金属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锁扣落下的轻响像是给外界按下了静音键。
他盘坐在地,闭眼调息。体内的那丝灵气顺着经脉缓缓游走,像一条刚苏醒的蛇,在筋络间试探前行。这是他今晚第三次尝试冲关——练气一层到二层,看似只是一步之遥,却已卡了整整两天。
灵气行至膻中穴时,又一次滞住了。
不是堵,也不是痛,而是一种说不清的“错位感”,仿佛溪水本该流向东,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拽向西。他眉头微皱,强行引导灵力下沉丹田,可那股气流忽然一抖,竟逆着任脉往上冲,直逼喉头。
他猛地睁眼,一口浊气喷出,指尖不受控地抽了一下。
“又来了。”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了点笑,“堂堂总裁,连自己体内的气都管不住。”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饮水机旁倒了杯水。温水滑过喉咙,稍稍压下胸中的躁意。窗外城市灯火依旧喧嚣,玻璃映出他的轮廓:长袍未换,玉簪松了一圈,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他知道问题不在灵气,而在脑子。
昨晚茶馆那一幕反复跳出来——陈虎的眼神、那本假《古玉图考》、还有他说“十个里九个要躺下”时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警告。这些本该只是情报碎片,可它们在他心里拼成了另一幅图:一个他不愿承认的焦虑。
他不怕输擂台。
他怕的是时间不够。
王海不会停手,地下世界也不会等人。三天后要是拿不到信玉,之前所有布局都会断链。而现在的他,连最基础的突破都推不动。
“急什么?”他对着空气说话,语气像在开导某个下属,“你当年创业第一年赔掉两百万,不也挺过来了?”
话是这么说,可那次赔钱靠的是算账翻盘,这次……靠的是心静如水?
他重新坐回蒲团,决定再试一次。
这一次,他放慢节奏,从最基础的吐纳开始。吸气,灵气自百会入;呼气,沿督脉下行。一圈,两圈,三圈……起初还算顺畅,第四周天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画面——
悬崖边缘,王海站在他身后,脸上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笑容:“秦总,小心台阶。”
那一瞬,灵气猛地一颤,再度逆行,这次撞上了左手肘外侧的清冷渊穴,整条手臂瞬间发麻,像是被细针扎透。
他立刻收功,掌心按在膝盖上,呼吸略显粗重。
“行了。”他对自己说,“今天到这儿。”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十几条未读消息挤在一起。安保系统提示B区走廊凌晨两点有异常移动,法务部问明天董事会是否照常,助理转发了财经媒体对发布会后续的报道标题:“明川逆袭?真相或许另有隐情”。
他一条都没点开。
反而从内袋取出那串檀木珠,轻轻绕在右手腕上。珠子有些旧了,表面磨得光滑,每一颗都带着岁月的温润。他一根根拨动,动作很慢,像是在数心跳。
小时候母亲常说:“人一慌,气就乱;气一乱,路就偏。”
那时候他不懂,现在懂了。
修真不是比谁资源多、谁后台硬,而是看谁能稳得住。哪怕外面风浪滔天,只要心锚还在,就不会翻船。
他把手机放进保险柜,顺手按下旁边的电源开关。室内灯光转为柔和的暖黄,音响里流出一段极简的古琴曲,音符不多,但每个都沉得下去。
“先不冲了。”他靠着墙角坐下,没再打坐,“养几天再说。”
他打开平板,设好自动回复邮件,又给助理留了条语音:“近期闭关调养,公司事务交李总监全权处理,紧急情况留言即可。”
发完,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补了一句备注:**“别让任何人进来,包括送餐。”**
做完这些,他起身脱下长袍,搭在椅背上,只穿一件素白中衣。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陶炉,点燃一块安神香。烟缕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草木味。
他重新盘腿坐定,这次不再运功,也不观想,只是听着琴声,感受呼吸进出肺腑的节奏。一呼,一吸,像潮水涨落。
渐渐地,胸口那股憋闷感散了些。
他知道这不是突破,但至少,灵力不再乱窜了。
约莫一个小时后,他睁开眼,眼神比先前清亮许多。站起身活动肩颈,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走到窗前拉开一点窗帘,夜色浓稠,楼下的街道空荡无人。
他正准备拉回窗帘,余光忽然扫到对面写字楼的一扇窗户。
那里原本是空的。
现在却亮着灯。
而且,窗帘半开,里面站着一个人影,正对着这个方向。
秦无涯的手停在帘布边缘,没有立刻放下。
那人影站姿笔直,双手垂在身侧,像是在等什么。更奇怪的是,那层楼本属于一家已搬走半年的广告公司,电路早就切断,不可能通电。
他眯起眼。
下一秒,灯光熄灭。
窗后恢复黑暗,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他没动,也没叫人去查。
只是默默拉紧窗帘,转身走向保险柜,把那串檀木珠也锁了进去。
“看来,”他低声说,“有人不想让我安静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