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午后,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去大半,给即将到来的夜晚平添了几分诡谲的气氛。城市边缘新开的这家“幽冥古堡”鬼屋前,早已排起了不算短的队伍,一阵阵刻意营造出的凄厉尖叫时不时从古堡深处飘出,反倒勾起了更多人的好奇。
“珠悦,你在这儿站着别动,我去买票。”白衣悦转过头,对身边的妹妹叮嘱道。她比白珠悦年长几岁,性子沉稳些,说话时习惯性地理了理肩上的背包带,快步走向售票窗口。
白珠悦点点头,目光却在周围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不远处一个临时搭建的服装租赁摊。摊位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鬼怪服饰,有披头散发的贞子装,有布满“血迹”的僵尸袍,还有……一件素白的和服。
那和服样式简洁,领口和袖口绣着淡淡的冰纹,裙摆处仿佛凝结着细碎的霜花。白珠悦眼睛一亮,拉过摊主问:“老板,这件是……”
“哦,这是雪女装,刚到的新款,料子好,上身效果特别棒。”摊主热情地介绍,“小姑娘要不要试试?穿这个进鬼屋,说不定能把里面的‘鬼’都吓一跳。”
“吓工作人员?”白珠悦心里顿时冒出个调皮的念头。她从小就喜欢这些新奇刺激的东西,胆子比姐姐大得多,总想着在鬼屋里反客为主。
等白衣悦拿着票回来,就看到妹妹已经钻进了那间简易的换衣棚。没过多久,棚布掀开,白珠悦走了出来。
白衣悦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件雪女服穿在白珠悦身上,竟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素白的和服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发通透,仿佛真的带着几分冰雪的寒意。领口的冰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有细碎的冰晶在流转。她原本就生得清秀,此刻眉眼间被这一身装扮衬得添了几分清冷空灵,竟真有了几分传说中雪女的神韵,漂亮得有些不真实。
“怎么样?”白珠悦转了个圈,裙摆扬起,像一朵盛开的冰花,“是不是很像?等会儿进去,我就悄悄站在角落,保准能把那些装神弄鬼的吓个半死。”
白衣悦无奈地摇摇头,又忍不住笑了:“别玩太过火,吓到游客就不好了。”
“知道啦,姐!”白珠悦做了个鬼脸,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两人随着队伍慢慢挪动,离那阴森的古堡入口越来越近。白珠悦挺了挺背,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更符合雪女的清冷,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待会儿该选哪个角落“蹲点”了。鬼屋冒险?对她来说,更像是一场即将开始的“反吓”游戏。
古堡入口处的阴风带着潮湿的霉味,刚迈过那道斑驳的木门,头顶的灯就“滋啦”一声灭了,只剩下两侧墙壁上忽明忽暗的烛火,将人影拉得扭曲而怪异。
“啊——”身边传来其他游客的低呼。白珠悦却悄悄攥紧了姐姐的衣角,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她刻意放慢脚步,让自己的动作带着一种不疾不徐的飘忽感,和服的下摆扫过地面,几乎没有声音。
白衣悦感觉到妹妹的小动作,侧头看了她一眼,借着微弱的光线,只见白珠悦垂着眼帘,脸色在烛光下白得近乎透明,还真有几分寒气森森的味道。她无奈地轻捏了下妹妹的手,示意她别太入戏。
鬼屋里的布景做得相当逼真,断壁残垣间挂着蛛网,角落里堆着“白骨”,时不时有披头散发的“厉鬼”从暗处窜出来,配合着突然炸响的音效,总能收获一片尖叫。
白珠悦一边跟着人群往前走,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发现工作人员似乎很擅长利用地形,往往藏在拐角或布帘后面,等游客走到近前再突然发难。
“姐,我去那边看看。”她压低声音,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半开的木门。那里光线极暗,门后似乎是个狭小的储物间。
白衣悦刚想阻止,白珠悦已经像一阵风似的飘了过去,轻手轻脚地躲在了门后。她屏住呼吸,调整着表情,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空茫而疏离——这是她刚才对着手机屏幕练了好几遍的“雪女凝视”。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两个结伴而行的女生,正互相挽着胳膊,紧张地念叨着“别吓我别吓我”。白珠悦的心怦怦直跳,手指悄悄抓住了门框。
就在这时,斜对面的布帘突然被猛地掀开,一个穿着清朝官服、脸涂得惨白的“僵尸”跳了出来,张开双臂嘶吼着。
“呀——!”两个女生吓得尖叫着抱作一团。
白珠悦看准时机,缓缓从门后探出头,身体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目光直直地投向那两个女生。
那两个女生刚从“僵尸”的惊吓中缓过神,眼角余光瞥见门边那个素白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即看清了白珠悦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空洞的眼神——比刚才的“僵尸”更添了几分诡异的真实感。
“雪、雪女?!”其中一个女生声音都劈了,拉着同伴转身就跑,“快跑啊!”
看着两人几乎是踉跄着逃走的背影,白珠悦强忍着才没笑出声。她正得意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这身装扮……挺专业啊。”
白珠悦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站在阴影里,脸上戴着个骷髅面具,看不清表情。对方手里还拿着个对讲机,显然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糟了,被发现了?白珠悦心里一紧,却依旧维持着雪女的清冷姿态,没说话。
那“骷髅”却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带着点笑意:“刚才吓那两个小姑娘的时候,眼神挺到位的。我们这儿最近正缺个临时演员,你这条件,比我们请的兼职还像回事儿。”
白珠悦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她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白衣悦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珠悦?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她连忙应了一声,也顾不上装了,快步从门后走出来。
那“骷髅”工作人员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跟上:“快去追你姐姐吧,别玩太久,前面有段路的机关有点吓人。”
白珠悦吐了吐舌头,朝对方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姐姐的方向跑去。跑过拐角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骷髅身影已经隐入了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你跑哪儿去了?”白衣悦拉住她的手,脸上带着点担忧,“前面好像有个‘奈何桥’,听说特别吓人。”
白珠悦心里还惦记着刚才那个工作人员的话,嘴角忍不住上扬:“没事,有我在呢。说不定待会儿,是我把桥那边的‘鬼’给吓着。”
说着,她挺直脊背,又摆出了那副清冷的雪女模样,跟着姐姐往前方那片更浓重的黑暗中走去。鬼屋里的冒险还在继续,而她的“反吓计划”,似乎才刚刚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穿过一段伸手不见五指的甬道,脚下的路忽然变得狭窄起来,耳边传来潺潺的水声,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气。前方隐约出现一座石桥的轮廓,桥身斑驳,两侧没有护栏,只有几盏忽明忽暗的油灯悬在半空,照亮“奈何桥”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就是这儿了。”白衣悦拉了拉白珠悦的衣袖,声音压得很低,“听说走上去会晃,还有‘鬼差’在桥那头等着。”
白珠悦却没在意这些,她刚才成功吓到游客,又被工作人员“夸奖”,心里正憋着一股兴奋劲儿,此刻看到这颇具氛围感的奈何桥,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太好了!”她忍不住低呼一声,声音里满是雀跃,完全没了刚才雪女的清冷。她原地转了个圈,素白的和服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这地方太适合我了!”
不等白衣悦反应,她已经抢先踏上了奈何桥。石桥果然有些不稳,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声响,配合着桥下的水声,显得格外瘆人。其他游客都小心翼翼地扶着身边的人,一步一挪,唯有白珠悦走得轻快,甚至还故意晃了晃身子。
“珠悦,慢点!”白衣悦连忙跟上,生怕她脚下打滑。
白珠悦却回头冲她眨了眨眼,然后深吸一口气,忽然停下脚步。她微微仰起头,望着桥对岸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开始努力回想之前看过的关于雪女的传说。
传说中,雪女出没于风雪之中,声音清冷空灵,像是寒风掠过冰面。
她清了清嗓子,试着将声音压得又细又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缓缓“唤”了出来——
“呼……呼……”
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是冬日里凛冽的寒风穿过林间,带着彻骨的凉意,在空旷的桥洞间回荡。
刚踏上桥的两个男生正互相壮胆,听到这声音猛地一顿,下意识地朝四周张望:“什么声音?”
白珠悦来了兴致,又微微提了提音调,这次的声音更轻,却像一根细针,钻入耳膜:“呜……呜……”
这声“叫唤”比刚才多了几分缥缈,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近在耳畔,配合着她一身雪女装扮,站在摇曳的灯光下,竟真有了几分鬼魅的真实感。
“谁?谁在那儿?”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吓得往同伴身后缩了缩,目光扫过白珠悦时,瞳孔猛地一缩,“那、那是什么?”
他的同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桥中间站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背对着他们,只能看到乌黑的长发垂在背后,刚才的怪声似乎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是、是雪女吗?”有人小声嘀咕,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他们都以为是鬼屋新添的“项目”,却没注意到那“雪女”肩膀悄悄耸动了一下——显然是在憋笑。
白衣悦站在妹妹身后,又好气又好笑。她没想到白珠悦真的敢学怪声,而且效果居然这么好。她轻轻推了推白珠悦的后背:“别闹了,快走吧,后面的人该催了。”
白珠悦这才罢休,转过身时,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得意。她朝着那几个吓傻了的游客“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眼神依旧保持着雪女的空茫,然后才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桥对岸的阴影里,果然站着两个穿着黑衣、面无表情的“鬼差”。他们原本正准备等游客走近了就突然上前,可当看到白珠悦那身装扮和她刚才“唤”出的声音时,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
白珠悦却像是没看到他们似的,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嘴角还偷偷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看来,这场“反吓”游戏,她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走过奈何桥,脚下的路渐渐平稳,周围的光线也亮了些许,能隐约看到前方是一处模拟阴曹地府的场景,石壁上画着狰狞的鬼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味。
白珠悦跟着人群往前走,脑子里还惦记着刚才的奈何桥。她忽然停下脚步,拉了拉姐姐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姐,你说,孟婆是不是就该在奈何桥边啊?传说里她不就是在那儿给过路人递孟婆汤的吗?”
她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着,仿佛下一秒就能在哪个角落看到那个提着汤桶的老婆婆身影。雪女服的袖子滑落一点,露出她纤细的手腕,配合着这略显天真的疑问,倒有了种奇异的反差感。
白衣悦正看着墙上的壁画,闻言回过头,忍不住笑了:“你这小脑袋里整天想些什么呢?孟婆和奈何桥都是传说里的地府景象,咱们现在可是在现实里的鬼屋啊。”
她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正在调试音效的工作人员,那人手里还拿着个对讲机,声音透过设备传出来,带着点电流声:“这边的灯再暗一点,待会儿‘勾魂使者’准备出场。”
“你看,”白衣悦继续说道,“这里的一切都是人布置出来的,是为了让大家体验刺激的。那些神啊鬼啊的,都只是故事里的东西。”
白珠悦顺着姐姐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那工作人员低头检查道具的样子,刚才那点沉浸在传说里的恍惚感顿时消散了些。她撇了撇嘴,却还是有点不甘心:“可是这场景做得这么像,万一……万一真有呢?”
“哪有什么万一。”白衣悦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却笃定,“你忘了咱们进来前看到的海报了?上面写着‘沉浸式体验,百分百还原传说场景’,重点是‘还原’,不是‘真实存在’呀。”
正说着,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穿着灰布褂子、佝偻着背的“老婆婆”推着一辆小车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车上放着几个粗陶碗,碗里盛着浑浊的液体,看着倒真有几分像传说中的孟婆汤。
“来~喝碗汤~忘了前尘往事咯~”老婆婆的声音沙哑,慢悠悠地朝着游客们吆喝。
几个胆子大的游客笑着上前,拿起碗假装喝了一口,然后故意做出“忘事”的模样,惹得周围人一阵笑。
白珠悦眼睛又亮了,拉着姐姐凑过去:“你看你看,真有‘孟婆’!”
那扮演孟婆的工作人员显然经验很丰富,看到白珠悦的雪女服,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个慈祥(却带着点诡异)的笑:“哟,这不是雪姑娘吗?也来尝尝老婆子的汤?”
白珠悦被这突如其来的互动逗乐了,刚想开口,白衣悦已经抢先道:“我们就不尝了,谢谢您。”她拉着白珠悦往后退了退,低声说,“你看,这也是工作人员扮演的呀。”
白珠悦看着那“孟婆”转身去招呼其他游客,小车轱辘发出“吱呀”的声响,确实和普通的道具车没什么两样。她轻轻“哦”了一声,心里那点对传说的幻想慢慢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对这鬼屋设计的赞叹。
“好吧,是我想多了。”她吐了吐舌头,雪女的清冷感瞬间消失,变回了那个活泼的小姑娘,“不过他们做得真像,连孟婆都有,怪不得刚才我差点以为咱们真的闯进地府了。”
白衣悦笑着摇摇头:“走吧,前面好像还有‘十八层地狱’的场景,据说更吓人,你可得收着点你的‘雪女神通’,别到时候把扮演小鬼的工作人员吓着了。”
“知道啦!”白珠悦应着,脚步却轻快了不少。虽然明白这里不是真的地府,但这种被传说场景包围的感觉,还是让她觉得新鲜又有趣。她跟着姐姐往前走,心里已经开始期待下一个“惊喜”了。
”
穿过“孟婆汤”的摊位,前方的光线骤然变暗,空气中似乎多了几分灼热的气息,墙壁上用红色颜料画着扭曲的锁链和挣扎的人影,隐约能听到铁链拖地的“哐当”声,还有若有似无的哀嚎,显然是到了“十八层地狱”的场景。
“这里看着就阴森多了。”白衣悦下意识地将白珠悦往身边拉了拉,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地上铺着粗糙的石子,踩上去硌得慌,仿佛真的踩在炼狱的焦土上。
白珠悦却觉得这氛围正合心意,她刻意放慢脚步,让和服的下摆轻轻扫过地面,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刚才被姐姐点醒“都是假的”后,她玩心不减,反倒更想试试——如果连“地狱”里的“小鬼”都被她这个“雪女”吓到,会是什么反应?
正想着,左侧一个阴暗的石窟里突然窜出个身影。那“小鬼”穿着破烂的黑衣,脸上涂着“血污”,手里挥着一把玩具小叉子,嗷嗷叫着扑向最近的游客。
“啊!”一个小男孩没防备,被吓得往后一躲,差点撞到石壁上。
白珠悦看准时机,悄无声息地绕到石窟侧面,等那“小鬼”吓唬完游客,转身准备退回石窟时,她突然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副眼神空茫的样子,还故意对着“小鬼”的方向,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口气在微凉的空气中似乎都带了点“寒气”。
“小鬼”刚转过身,猛地看到个白衣飘飘的身影,脸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狰狞的表情,就对上了白珠悦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他显然没料到这里会突然冒出个“同伴”,而且这身雪女装太过逼真,在昏暗的光线下,竟像是从冰窖里钻出来的,和周围灼热的“地狱”氛围格格不入,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你、你是……”“小鬼”手里的叉子差点掉在地上,声音都有点发飘。他是新来的兼职,还没见过这个“角色”,还以为是鬼屋加了新道具。
白珠悦没说话,只是微微歪了歪头,学着雪女的姿态,缓缓抬起手,指尖朝着他的方向虚虚一点。
这一下彻底把“小鬼”唬住了。他本来就有点怕黑,这会儿看着眼前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脑子里竟莫名闪过“是不是真撞邪了”的念头,腿肚子一软,竟往后退了两步,差点绊倒在地。
“噗嗤——”白珠悦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脸上的清冷瞬间碎了,露出了少女的娇俏。
“小鬼”这才反应过来,敢情是游客在捉弄他?他又窘又气,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白衣悦的声音传来:“珠悦!别欺负人家工作人员!”
白珠悦吐了吐舌头,朝那“小鬼”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向姐姐。
“你呀,真是越来越调皮了。”白衣悦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胳膊,“没看到人家都被你吓傻了吗?”
“谁让他吓小朋友呢。”白珠悦小声嘀咕,眼睛却还瞟着那个石窟,只见那“小鬼”探出头,正一脸复杂地看着她,估计是把她记在心里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前面的场景更加“惨烈”,有模拟“上刀山”“下火海”的装置,虽然一看就是假的,但配合着音效和灯光,还是让人心里发毛。白珠悦这次没再捣乱,只是安安静静地跟着姐姐,偶尔被突然弹出的“鬼怪”吓一跳,也只是笑着往姐姐身后躲一躲。
走到“地狱”的尽头,光线渐渐明亮起来,隐约能看到出口的标志。一个穿着阎王服饰的工作人员坐在高高的“审判台”后,看到她们过来,还笑着挥了挥手:“两位姑娘,‘刑满释放’啦?”
白珠悦也笑着回了个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雪女服,裙摆上沾了点灰尘,却依旧衬得她肤色雪白。
“姐,好像快出去了。”她拉了拉白衣悦的手,语气里带着点意犹未尽。
“嗯,出去就找个地方喝点热的,这鬼屋里阴气森森的,冻得慌。”白衣悦拢了拢妹妹的衣领,目光落在她脸上,忽然笑了,“不过说真的,你这身装扮,今天算是把这儿的‘鬼’和人都吓了个遍,也算是没白穿。”
白珠悦得意地扬起下巴,跟着姐姐朝着出口走去。阳光从出口的方向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温暖的光带,仿佛真的从幽冥回到了人间。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依旧昏暗的“地狱”,心里默默想着:下次,要不要试试别的装扮?
从“十八层地狱”出来,光线依旧没亮多少,前方是一条狭窄的走廊,两侧摆着几个老式电视机,屏幕都是黑的,透着股陈旧的压抑感。
白珠悦正和姐姐说着话,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其中一台电视机的屏幕“滋啦”一声闪了一下,像是信号不良。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从屏幕后方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缓缓“爬”了出来——乌黑的长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连衣裙,正是经典的贞子形象。
“哇哦。”白珠悦低呼一声,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
旁边的游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了一跳,发出几声短促的尖叫。白衣悦也下意识地护了护妹妹,等看清是怎么回事,才松了口气。
“有点像。”白珠悦打量着那个“贞子”,小声对姐姐说,“和电影里的样子差不多。”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工作人员假扮的,毕竟刚在鬼屋里见识了不少“鬼怪”,对这些道具和扮演套路已经有了些了解。
那“贞子”显然是想营造恐怖氛围,爬出来后就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慢慢朝游客的方向挪动,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确实有几分渗人。
可白珠悦看着看着,忽然皱起了眉头。她往前走了两步,那“贞子”似乎没料到有人会靠近,动作顿了一下,依旧维持着吓人的姿态。
“那个……”白珠悦清了清嗓子,语气认真,“你的头发好长啊。”
“贞子”没动,大概是按流程不能说话。
白珠悦指了指周围:“你看这儿这么阴暗,就这么几盏小灯,光线这么暗,你头发把脸都挡住了,肯定看不清路吧?”
她顿了顿,看着“贞子”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继续说道:“我刚才看你爬出来的时候,差点踩到电线。这儿这么窄,万一没看清,很容易撞墙或者绊倒的,太危险了。”
“贞子”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弄懵了,原本营造出的恐怖气场瞬间散了大半,连保持弯腰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
白珠悦还在一本正经地提建议:“我觉得你还是别假扮贞子了,真的。你看你眼睛被头发挡住,完全看不到路,万一摔着了怎么办?要不换个角色?比如……不用挡着脸的那种?”
旁边的游客原本还提着心,听了白珠悦这番话,都忍不住憋笑。白衣悦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拉住妹妹:“珠悦,别打扰人家工作。”
“我这是担心她嘛。”白珠悦委屈地嘟囔,“你看她走路都得摸索着,多不方便。”
那“贞子”大概是实在忍不住了,微微侧了侧头,似乎想透过头发的缝隙看看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姑娘。当她的目光落在白珠悦一身雪女服上时,动作又是一滞,估计是没见过在鬼屋里操心“同行”安全的游客。
白珠悦见她没回应,也不在意,跟着姐姐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还回头叮嘱:“真的要小心啊!撞墙很疼的!”
直到两人走出走廊,还能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其他游客的低笑声。
“你啊,真是走到哪儿都能操心。”白衣悦戳了戳她的额头,“人家工作人员肯定有分寸的。”
“可万一呢?”白珠悦认真地说,“头发挡着眼睛,视线太差了,阴差阳错的就容易出事嘛。”
白衣悦看着妹妹一脸“为你安全着想”的认真模样,无奈地笑了。这趟鬼屋之行,妹妹不仅没被吓到,反倒给“鬼怪”们上了一堂安全课,也算是独一份的体验了。
前方的光线越来越亮,出口的标志已经清晰可见。白珠悦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彻底从那些光怪陆离的场景里走了出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雪女服,又想起刚才那个“贞子”,忍不住小声嘀咕:“下次再来,要不要给他们提个安全建议清单?”
走出鬼屋,傍晚的风带着些凉意,吹得人精神一振。白珠悦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雪女服,裙摆上沾了些灰尘,却依旧舍不得脱。
“走吧,先去把衣服还了。”白衣悦拉着她往租赁摊的方向走。
路过摊位时,白珠悦却停住了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角落里挂着的一件衣服。那是件红色的旗袍,领口和袖口绣着暗色的花纹,款式复古,带着种诡异的华丽——分明是件鬼新娘的装扮。
“姐,我不还这件了。”白珠悦突然说,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雪女服,“我想把它买下来。”
摊主刚收摊,闻言笑着说:“小姑娘喜欢啊?这雪女装是新款,买的话算你便宜点。”
没等白衣悦开口,白珠悦又指向那件红旗袍:“还有那件,我也要买。”
“珠悦!”白衣悦皱了皱眉,“租着玩就好了,买这么多回去干什么?”
“我喜欢嘛。”白珠悦拉着姐姐的胳膊轻轻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雪女服穿着舒服,这件红的看着也好看,下次再来玩就能直接穿了。”
白衣悦看着妹妹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那件鬼新娘旗袍——确实做工精致,红色在灯光下泛着暗哑的光,透着股别样的韵味。她叹了口气:“行吧,最后一次了,不能再买了。”
“太好了!”白珠悦立刻笑开了花,催促摊主打包。付了钱,她抱着两个衣服袋子,又兴冲冲地拉着姐姐往旁边的洗手间走,“我现在就换上这件红的,省得带回家换,妈又要啰嗦叨叨问个不停。”
白衣悦无奈地点点头:“快去吧,换好了我们就回家。”
等白珠悦换好出来,白衣悦不由得眼前一亮。那件红色旗袍意外地合身,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裙摆长度刚到膝盖,露出纤细的小腿。领口的暗色花纹在红色布料上若隐若现,少了几分鬼屋的阴森,反倒添了些娇俏的复古感。
“怎么样?”白珠悦转了个圈,旗袍的开衩处轻轻晃动,带着点灵动。
“好看是好看,但别穿太久,这料子不太透气。”白衣悦帮她理了理领口,“赶紧走吧,不然妈该打电话了。”
“姐你真好!”白珠悦凑过去抱了抱她的胳膊,笑得一脸灿烂。
“也就你能让我破例。”白衣悦戳了戳她的脸颊,“你也知道,妈是白氏集团的女总裁白伊莎,平时忙得很,就怕我们乱花钱,回头要是看到你买了两件这种衣服,少不了又要教育我们。”
白珠悦吐了吐舌头:“我知道妈是担心我们乱花钱嘛,毕竟这些衣服也不便宜。”
“所以啊,这次就算了,一个人一件,够了。”白衣悦拉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下次可不许再买了,听见没?”
“知道啦!”白珠悦乖乖应着,心里却悄悄想着——下次说不定有更有意思的装扮呢?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白珠悦抱着装雪女服的袋子,身上穿着鲜红的旗袍,脚步轻快地跟着姐姐,脑子里还回味着刚才在鬼屋里的种种趣事。虽然知道母亲可能会念叨,但此刻心里满是买到新衣服的欢喜,还有对下一次冒险的隐隐期待。
坐进车里,白珠悦抱着雪女服的袋子,眼睛一直瞟着旁边的白衣悦,小脸上写满了“有事相求”。
车子刚开出没多远,她就凑了过去,轻轻拽了拽白衣悦的衣角,声音软糯:“姐……”
“嗯?”白衣悦正看着窗外,闻言转过头,见妹妹一脸讨好的笑,心里隐约有了点预感。
“我把这件雪女服给你吧。”白珠悦把袋子往姐姐怀里推了推,眼睛亮晶晶的,“你看,料子多好,穿着也舒服。”
白衣悦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怀里的素白和服,有些懵:“给我?你不是刚买下来吗?”
“是啊,但我觉得更适合你。”白珠悦往她身边又凑了凑,几乎要贴到她胳膊上,双手合十,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恳求,“拜托啦姐姐~ 你就收下嘛。”
她仰着脸,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神里满是期待。白衣悦最受不了她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又想干什么?”
“也不干什么,就是……”白珠悦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猫,“你穿上试试嘛,就当陪我玩会儿。”
看着妹妹软磨硬泡的样子,白衣悦拗不过她,只好点了点头:“就一会儿啊。”
“太好了!”白珠悦立刻欢呼一声,手脚麻利地解开自己身上的鬼新娘旗袍扣子,重新换上——她刚才在洗手间换好后,其实没穿多久,这会儿换回来倒也方便。
鲜红的旗袍再次裹上身体,她对着车内的小镜子理了理衣襟,转头看向白衣悦,把雪女服往她面前递了递:“姐,快换上。这衣服现在是你的了,不用还我,反正你对我这么好,我也心疼你呀。”
白衣悦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一暖。妹妹虽然调皮,心思却细,总能记得她的好。她不再犹豫,拿着衣服去了附近商场的洗手间换上。
等白衣悦走出来时,连白珠悦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素白的和服穿在白衣悦身上,又是另一种韵味。她性子沉稳,眉宇间自带一股安静的气质,穿上这清冷的雪女装,竟比白珠悦多了几分疏离的仙气,仿佛真的是从冰雪中走来的女子。
“怎么样?是不是很配你?”白珠悦绕着她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完整还原嘛!”
白衣悦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什么完整还原?”
“雪女和鬼新娘啊。”白珠悦理了理自己旗袍的开衩,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我查过传说,雪女本就不常显露身形,视野看似模糊却能洞悉前路;鬼新娘的红袍遮眼,却能凭着执念辨路。咱们这样,才叫真的入戏。”
她顿了顿,摸了摸自己的领口——这鬼新娘旗袍的领口确实有点高,加上头发偶尔滑落,视线确实会被挡到一些。但白珠悦记性极好,刚才在鬼屋记下的路线和环境细节,此刻都清晰地印在脑子里,倒也不怕看不清路。
“而且啊,”她拉着白衣悦的手,指了指不远处另一个亮着诡异灯光的建筑,“刚才路过时我看到了,隔壁还有一家鬼屋呢,咱们再去闯一次?就当是……验收成果?”
白衣悦看着妹妹眼里的期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雪女服,叹了口气,却还是点了点头:“最后一次,看完就回家,不然妈真要打电话催了。”
“就知道姐姐最好了!”白珠悦开心地抱了抱她的胳膊,然后挺直脊背,故意让自己的步伐带着点鬼新娘的僵硬感,“走,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传说重现’。”
白衣悦无奈地跟上,素白的和服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傍晚的光影里,竟真的带出了几分雪女的清冷。姐妹俩一个红衣似火,一个白衣胜雪,朝着隔壁的鬼屋走去,仿佛真的从传说中走了出来,要去赴一场别样的冒险。
隔壁的鬼屋名叫“荒村老宅”,门头挂着褪色的红灯笼,风吹过发出“吱呀”的声响,比之前的“幽冥古堡”更添了几分陈旧的诡异感。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票。”白衣悦理了理雪女服的袖口,语气自然地说道。经历了刚才的折腾,她对妹妹这突如其来的“角色扮演瘾”已经有些习惯了,连带着自己穿这身雪女服也没那么别扭了。
白珠悦乖巧地点点头,站在原地打量着周围。她穿着鲜红的鬼新娘旗袍,在灰暗的背景里格外显眼,路过的几个行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
她却毫不在意,反而刻意挺直了背,模仿着记忆里鬼新娘的姿态——脖颈微微前倾,双手交握在身前,脚步轻缓,仿佛真的带着某种沉重的执念。旗袍的开衩随着动作露出一小节白皙的小腿,与周身的诡异氛围形成奇妙的反差。
没一会儿,白衣悦拿着两张票走了回来,指尖还捏着找零的硬币,发出清脆的响声。“走吧,进去了。”她把其中一张票递给白珠悦,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忍不住叮嘱,“里面光线可能比刚才那家还暗,你别乱跑,跟着我。”
“知道啦,姐。”白珠悦接过票,指尖不小心碰到姐姐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雪女的传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你穿这身,手都变凉了,真像雪女。”
白衣悦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是风凉。”
两人跟着零星的游客走进“荒村老宅”的入口,一股霉味混杂着香火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口的工作人员看到她们的装扮时,明显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白衣悦那身雪女服,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这逼真度,比他们道具间的衣服还像样。
白珠悦注意到工作人员的目光,心里偷偷得意,拉着白衣悦的袖子往里走。
刚踏入第一道门,头顶的灯笼突然灭了一半,只剩下几盏昏黄的油灯悬在梁上,将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像张牙舞爪的鬼怪。
“哇……”白珠悦低呼一声,不是害怕,而是觉得这氛围营造得恰到好处。她刻意放慢脚步,让自己的动作更符合鬼新娘的“设定”,同时用眼角余光留意着周围的环境——哪里有拐角,哪里可能藏着人,都被她记在心里。
白衣悦则走得沉稳,素白的和服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要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领口的冰纹偶尔反射出一点微光。她一边留意着脚下的路,一边不动声色地护着妹妹,偶尔侧头看一眼,确保白珠悦没被突然窜出的“鬼怪”吓到。
走了没多远,一个穿着破棉袄、满脸“血污”的“村民”从门后跳了出来,张牙舞爪地嘶吼。
白珠悦没躲,反而定定地看着他,眼神直勾勾的。那“村民”大概没见过这么镇定的游客,尤其是对方还穿着一身诡异的红旗袍,一时竟忘了接下来的动作。
就在这时,白衣悦轻轻“呼”了一声,声音清冷,像寒风掠过窗棂。
那“村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白衣悦。只见她站在阴影里,脸色在油灯下白得近乎透明,眼神空茫,真有几分雪女的寒气。
“村民”打了个哆嗦,竟往后退了半步,默默缩回了门后。
白珠悦忍不住在心里给姐姐比了个赞,转头时对上白衣悦带着点无奈的眼神,两人都没说话,却默契地加快了脚步。
原来,有时候不需要刻意吓唬,这身装扮加上恰到好处的“氛围”,就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白珠悦心里想着,拉着姐姐的手,继续往老宅深处走去。这一次,有姐姐穿着雪女服陪在身边,她觉得这场“冒险”,似乎比刚才更有趣了。
穿过一段堆满破旧家具的回廊,前方忽然出现一道垂落的黑布帘,隐约能看到帘后有个白色的身影在晃动。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个穿着白衣的“女鬼”,正背对着他们,长发垂落,一动不动。
“啧。”白珠悦小声咂了下嘴,拉了拉身边的白衣悦,“姐,你看她,演得不太还原吧?”
白衣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女鬼”只是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既没有突然转身,也没有发出声响,确实少了几分灵动。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还是我扮演的好。”白珠悦挺了挺背,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她觉得自己这身鬼新娘装扮,再加上刚才摸索出的“气场”,可比眼前这个一动不动的“女鬼”像样多了。
正说着,那“女鬼”似乎听到了动静,缓缓转过身来。她脸上涂着惨白的粉,眼角画着夸张的黑痕,看到白珠悦一身红袍,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会遇到“同行”。
白珠悦见状,索性来了兴致。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琢磨鬼新娘该有的叫声——传说里的鬼新娘,声音该是幽怨又带着执念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化不开的悲伤。
她微微仰头,喉咙里发出一声绵长而低沉的“呜——”声,尾音拖着细微的颤抖,在空旷的回廊里回荡,竟真有几分凄厉的意味。
刚走过布帘的两个游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白珠悦却没停,又接着“唤”了一声,这次的声音更轻,却像一根细针,直往人心里钻:“啊……啊……”
她刻意闭了闭眼,模仿着视线被遮挡的状态——虽然她记忆力极强,早已将刚才记下的路线和障碍物位置刻在脑子里,哪怕暂时“看不到”,也能准确避开桌椅板凳,但这姿态却更符合鬼新娘的设定。
那白衣“女鬼”显然被她这专业的“叫声”和姿态镇住了,原本准备好的吓人动作都忘了做,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样?比她像吧?”白珠悦转头看向白衣悦,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满是求认可的期待。她刚才闭着眼“叫”的时候,全凭记忆感知着周围的环境,脚步甚至还往前挪了两步,精准地避开了地上的一个破陶罐。
白衣悦看着她自信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明显被比下去的“女鬼”工作人员,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是挺像的,专业级别的。”
得到夸奖,白珠悦更得意了。她故意朝着那“女鬼”的方向又“呜”了一声,然后转身拉着白衣悦往前走。虽然眼睛被头发和旗袍领口挡了些视线,但她脚下的步伐稳得很,全凭记忆里的路线前行,连门槛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一步跨了过去。
“你这记性,真是没话说。”白衣悦跟着她,看着她轻车熟路地绕过一个半倒的柜子,忍不住感慨。
“那是自然。”白珠悦扬了扬下巴,“要还原就得彻底嘛,就算‘看不见’,也得知道路在哪儿才行。”
两人说着,渐渐走远,只留下那个白衣“女鬼”还站在原地,大概是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换个“演技套路”了。回廊里,仿佛还残留着鬼新娘那幽怨的叫声,和雪女裙摆扫过地面的轻响,交织成一段独属于她们的“专业”冒险。
穿过回廊,前方出现一段陡峭的木质台阶,通往二楼。台阶年久失修,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会散架。两侧墙壁上挂着几幅泛黄的旧画,画中人物的眼睛像是会跟着人动,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小心点,这台阶不稳。”白衣悦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扶着白珠悦。她看着妹妹穿着旗袍,裙摆有些碍事,加上视线似乎被头发挡着,实在不放心。
“没事的姐。”白珠悦却轻轻避开了她的手,脸上带着自信的笑,“我自己能走。”
她记得刚才在楼下时,已经留意过这段台阶的大致情况——一共十二级,第三级和第七级有点松动,最上面一级边缘有些磨损。这些细节早就被她记在脑子里,此刻胸有成竹。
只见白珠悦微微提起旗袍的裙摆,露出纤细的脚踝,然后抬起脚,稳稳地踩上第一级台阶。她的动作不快,却异常从容,仿佛对这摇摇欲坠的台阶了如指掌。
踩在第三级台阶上时,果然发出了一声格外刺耳的“咯吱”声,像是要断裂一般。旁边一个正准备从二楼往下“跳”的“吊死鬼”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生怕这红衣姑娘一脚踩空。
可白珠悦像是没听见似的,脚腕轻轻一旋,巧妙地避开了松动的边缘,稳稳地迈到了第四级。她的眼神依旧微微垂着,仿佛真的看不清路,却每一步都踩得精准无比,连裙摆都没被台阶勾到一下。
二楼拐角处还藏着两个“鬼怪”工作人员,原本正准备等有人上来就突然发难。他们看到白珠悦这副模样——红衣似火,在昏暗的光线下独自走上摇晃的台阶,步伐沉稳得不像个普通游客,反倒像这老宅里真正的“住户”——都不由得愣住了,准备好的“鬼脸”和叫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尤其是看到她走到第七级松动的台阶时,竟像是提前预知一般,脚步轻轻一顿,随即用脚尖点了点台阶边缘,确认稳固后才敢落下重心。那姿态,比他们这些天天在这里工作的人还要熟悉这台阶的“脾气”。
“这……”一个扮成“僵尸”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小声对同伴嘀咕,“她怎么好像比我们还清楚这儿的路?”
同伴是个扮“厉鬼”的女生,也看得一脸惊讶:“而且她这气场……比我们还像‘鬼’啊。”
说话间,白珠悦已经走到了最后一级台阶。她轻轻一抬脚,稳稳地站在了二楼的地板上,甚至还回过头,冲楼下的白衣悦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眼神明亮,完全没了刚才鬼新娘的幽怨。
白衣悦这才松了口气,也跟着走上台阶,心里不得不佩服妹妹的记性和胆量。
那几个藏在暗处的工作人员,看着白珠悦从容地站在二楼,又看了看她身上那身毫无违和感的鬼新娘旗袍,一时竟忘了自己的“工作”,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白珠悦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故意挺了挺背,又恢复了那副带着执念的鬼新娘姿态,慢悠悠地朝着二楼深处走去。她知道,自己这一手,大概又把这些“同行”给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