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手指从符纸上抬起时，那支镇魂香已经燃了一半。
灰烬落在阵眼中央。
他没抬头，只用左手撑着膝盖慢慢站直，右臂的黑纹正沿着锁骨往上爬，皮肤下鼓动着不规则的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试图钻出来。
头顶的天幕变了颜色。
原本深蓝的夜空被一层血雾浸透，月亮悬在正中，红得发紫。
殡葬馆四周的地脉开始震颤，镇魂阵的金光在空气中划出细密裂痕，系统面板在视野边缘疯狂跳动：【结界耐久度29%……持续下降】
“来得真准时。”他低声说，把最后一张往生符拍进地面。
符纸炸开一团金焰，整座阵法嗡鸣一声，光幕重新凝实。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窗外传来密集的撞击声，像是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
第一波咒灵撞上了结界，紫黑色的残肢碎肉炸成浆液，顺着光壁滑落。
他解开系统袋，取出三块暗红色的甲片——炼狱家骨灰熔铸的战甲组件。
刚扣上左肩，第二波冲击就到了，足足上百只咒灵同时扑来，结界剧烈晃动，连带着他脚下的地面都在抖。
“这波血亏啊……”他咬牙把剩下两片甲绑紧，指尖划过腰间的刀柄。
刀未出鞘，但已经有热流顺着掌心往上窜。
就在这时，空中响起一阵扭曲的笑声。
“林夜。”
那声音像是从无数张嘴里同时挤出来的，干涩又尖利。
所有咒灵忽然停止了攻击，齐刷刷退后数米，在半空中让出一条通道。
真人从虚空中走出，身形忽长忽短，脸上挂着那种让人看了就想砸烂的笑容。
“你搞这么大阵仗，是想给谁办葬礼？”他摊开手，“还是说——你自己就是今天的主宾？”
林夜没回话，只是把渡魂灯从系统袋里掏出来，单手拧开了灯芯。
灯光洒出的瞬间，战场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蓝色光点，全是低阶咒灵的灵魂波动。
而在更远处，几道猩红的信号正在快速靠近。
“你根本不懂。”真人缓缓抬手，数十只特级咒灵立刻冲向镇魂阵四角，“你以为你在净化？你在收集燃料。每一个被你送走的灵魂，都会成为更强者的养分。”
话音落下，那些咒灵同时撞向阵法节点。
轰！
金光猛地一暗，系统提示直接跳到红色：【镇魂阵负荷过载，预计维持时间：1分53秒】
林夜吐出一口带血的气，反手抽出腰间长刀插进阵眼，强行稳住能量流动。
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眼角余光瞥见几个熟悉的影子——有穿校服的学生，有裹着绷带的术师，甚至还有一个披着火纹羽织的男人站在花前。
“别看。”他对自己说，一把抓起桌上的镇魂香塞进嘴里。
香料入口即化，一股清凉感顺着喉咙往下压，幻象瞬间消散。
他猛地咳了一声，抬眼看向侧门方向。
“虎杖！”
门被踹开，虎杖抱着收容罐冲了出来。
他看见真人那一刻明显顿了一下，握罐的手青筋暴起。
真人笑了：“哟，宿傩的小容器来了？要不要我帮你把他叫醒？”
虎杖没说话，猛地咬破手指，将血抹在罐口封印上。
下一秒，他仰头吞下了第二根手指。
空气骤然凝固。
他的身体僵在原地，双瞳转为猩红竖瞳，嘴角咧开，几乎撕到耳根。
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从他身上炸开，连真人也不由后退半步。
“想让我动手？”宿傩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拿十座咒灵坟墓来换。”
林夜盯着他，一字一顿：“成交。但你只有五分钟。”
五条悟没追，而是转身看向林夜：“还能撑多久？”
“看你表演的时间。”林夜把镇魂香扔进阵眼，火焰腾起，结界再度稳固了几秒。
五条悟点头，抬头望向仍在缠斗的宿傩：“那家伙……真肯帮忙？”
“交易而已。”林夜看着战场，迅速调出系统界面，将宿傩的攻击轨迹和真人移动路径同步记录。
他清楚这场交易的价值，但只要能拖住真人，就有机会锁定他的灵魂频率。
就在此时，结界外传来第三波震动。
比前两次都猛烈。
数百只新生成的咒灵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
镇魂阵的光幕开始出现蛛网状裂纹，支撑时间只剩四十秒。
而宿傩和真人的战斗已经移到高空，两人交手的速度快得肉眼难辨，每一次碰撞都掀起狂风，吹得林夜几乎站不稳。
他低头看了眼右臂。
黑纹已经蔓延到下巴，呼吸变得灼痛，像是吸入了烧红的沙子。
但他还是强撑着掏出一枚新的镇魂香，准备投入阵眼做最后加固。
可手指刚碰到香体，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玻璃碎裂。
紧接着，一道蓝光撕裂夜幕，五条悟从天而降，一脚踢飞逼近林夜的一只咒灵，落地时连膝盖都没弯。
他摘下墨镜，六眼神瞳直视空中激战的两人。
“你说这是他的末日？”他看着真人，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我看是你自己找死。”
真人脸色微变，立刻抽身后撤，丝线缠住几只咒灵当作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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