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罐底部的裂缝还在扩大，黑烟像活物一样扭动，朝着巴基的方向爬去。
林夜刚要抬脚冲过去，却看见巴基猛地抓起桌角那瓶幽蓝的酒，仰头就灌。
酒是镇魂香混着祭典米酒酿的，只在仪式时摆出来装样子，不能喝。
可巴基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瓶子“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他双眼发直，喉咙里发出咕噜声，脚步一歪，整个人撞向墙角的阵图。
那是林夜刚才封印震震果实残能用的辅助阵法，还没收掉。
阵眼上的符文正微微发亮，被巴基的手掌一按，瞬间爆开一道刺目红光。
地面裂了。
裂缝从阵图中心向外蔓延，像是被什么从底下硬生生撕开。
几根锈迹斑斑的手骨从缝里钻出来，接着是肩膀、胸腔、头颅——一具完整的骷髅爬了出来，身上还披着破烂的海贼旗，旗子上有个模糊的“洛克斯”字样。
林夜瞳孔一缩。
不是普通亡灵，是洛克斯时代的海贼。
他一把抽出渡魂幡，横身扫出。金光闪过，冲在最前的三具骷髅当场炸成灰。
可后面的没停，十二具亡灵排成一列，齐刷刷抬头，眼窝里燃起暗红色的火。
为首的那具手里握着半截巨斧，斧刃缺口累累，一看就是死战留下的伤。
它低吼一声，其余亡灵立刻散开，两具扑向祭坛，三具冲向香炉，还有四具直接跳上屋顶，举起武器劈向主梁。
林夜闪身挡在祭坛前，渡魂幡舞成一圈，逼退两个逼近的亡灵。
但他心里清楚，这些不是靠蛮力能解决的货色。它们是历史残影，被某种力量强行唤醒，普通的镇魂手段压不住。
他后退几步，手摸到祭坛边缘的按钮，准备启动弑鬼大阵。
系统界面一闪：【高危时空扰动，禁止启用大型仪式】。
林夜咬牙。果然是黑胡子留下的烂摊子在作祟。收容罐里的能量不稳，连带整个殡葬系统的运行都出了问题。
屋顶上传来撞击声。
那持斧的亡灵首领跳了下来，一斧劈向镇魂香炉。
炉子晃了晃，火苗剧烈抖动。要是香炉倒了，馆内所有封印都会松动，轻则失控，重则爆炸。
林夜冲过去想拦，但距离太远。
就在斧刃即将落下的瞬间，外面的空气突然变了。
一股沉重的压力从天而降，像是整片天空被人往下压了一寸。
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地板、墙壁、天花板都在震。
那亡灵首领动作一僵，斧子停在半空。
紧接着，一道赤红的气浪从屋顶轰下，像瀑布一样砸在大厅中央。
红光所过之处，亡灵的身体开始崩裂，骨头一块块炸开，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成了飞灰。
地底还在往上冒的骨架也被这股力量碾碎，裂缝迅速闭合，只剩焦黑的痕迹留在地上。
林夜站在原地没动，眼睛盯着门口。
风铃响了一下。
红发男人从窗外跃入，落地无声。他左眼戴着黑色眼罩，披着旧皮衣，肩头落着几片树叶，像是刚穿过树冠而来。
雷利。
他看了一眼满地狼藉，又看了看瘫在墙角口吐白沫的巴基，眉头一皱。
“又是他？”声音低沉。
林夜点头：“喝了我的祭酒，撞上了召唤阵。”
“蠢货。”雷利走过去，一脚踢了踢巴基，“这种东西也敢乱碰？”
巴基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船长……我的宝藏……”，又昏了过去。
林夜松了口气，把渡魂幡插回腰间。“您来得真是时候，再晚一秒，香炉就得报废。”
雷利没接话，目光落在地上那片焦黑的阵图上。他蹲下身，手指抹了抹烧过的符文痕迹，脸色渐渐沉下来。
“这不是普通的召唤阵。”他说，“有人动过手脚。”
林夜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阵法残留的气息不对。”雷利站起身，“它不只是引出了亡灵，更像是……在回应某种信号。就像灯塔，亮一次，就会有东西回来。”
林夜立刻想到什么。
他打开系统界面，快速扫描全场。几秒后，提示弹出：【检测到异常时空波动源……来源：巴基？】
他转头看向巴基。
这家伙正抱着一张纸片缩在角落，怀里那张正是日志边缘的涂鸦页。纸上画的小船边上，写着“巴基船长万岁”。
雷利也注意到了。“那张纸……是从哪来的？”
“偷拍的日志残页。”林夜走过去，想把纸抽出来。可刚碰到，巴基突然睁眼，一把抱住，嘴里喊着“我的船！我的宝藏！”又昏了过去。
雷利盯着那张纸看了几秒，忽然说：“罗杰当年……确实带过一个小孩上船。年纪小，干不了活，整天画画，大家都当他是个乐子。后来船散了，没人记得他去哪了。”
林夜眯起眼：“您是说，巴基……跟罗杰有关？”
“不清楚。”雷利摇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碰这些东西。”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一顿：“看好他。别让他再乱来。”
话音落下，人已经跃出窗外，消失在树影之间。
林夜站在原地，低头看着系统界面上不断跳动的警告信息。
收容罐还在发烫，裂缝虽然不再扩大，但黑烟依旧缓缓渗出。
他走过去，把罐子放进祭坛下方的隔离槽。槽壁自动升起一层透明屏障，将能量隔绝。
刚做完这些，眼角余光瞥见巴基动了。
这家伙迷迷糊糊坐起来，揉了揉脑袋，看到林夜的第一句话是：“我……我刚刚是不是差点当上船长了？”
林夜冷笑：“你差点把整个殡葬馆炸了。”
“啊？”巴基一脸茫然，“我就喝了口酒，然后……然后脑袋一热，好像听见有人喊我名字……说什么‘宝藏在等你’……我还以为是财宝的呼唤……”
林夜盯着他：“谁喊的？”
“不知道……声音很老，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巴基挠头，“但我总觉得……有点熟。”
林夜沉默。
他知道那不是幻觉。那个声音，很可能是洛克斯本人的残念。而巴基，不知为何，成了它的接收点。
他走到墙边，捡起那支笔。刚才巴基用来画涂鸦的笔，笔杆上刻着一行小字：**“给小巴基——R”**。
R。
罗杰？
林夜捏紧笔杆，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罗杰留下的东西，未必全是线索。有些，可能是陷阱。而巴基，也许从来就不是偶然卷入这场局的倒霉蛋。
他回头看向巴基。
这家伙正试图把涂鸦页塞进衣服夹层，一边嘀咕：“这次一定要藏好……不能再让人抢走了……”
林夜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你想找ONE PIECE？”
巴基愣住，眼神闪烁了一下，才小声说：“当然想……我可是未来的海贼王……”
“那你知不知道，”林夜盯着他，“有些宝藏，找到的人，都没活着出来过？”
巴基咽了口唾沫，但还是梗着脖子：“那也比一辈子当个小丑强。”
林夜松开手。
他知道劝不动这种人。有些人拼了命想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哪怕赌上性命。
他转身走向祭坛，准备重启系统自检程序。刚按下开关，地面又是一震。
不是裂缝，是震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很深的地底，开始移动。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检测到深层地脉异动】【坐标锁定：香波地群岛正下方】【能量特征：未知海贼团残影集群】
林夜猛地回头。
收容罐的裂缝中，最后一缕黑烟缓缓飘出，在空中扭曲成一句话的形状，指向巴基，然后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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