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坤（5）

煞主诞生（禹极篇·再续）

幽冥最深处的“万煞窟”常年被浓得化不开的黑雾笼罩，这里的煞气浓郁到能腐蚀灵体，游荡的都是些被怨念和戾气吞噬的凶鬼，连朱志鑫的生死簿都懒得记载。

张极（心魔）跌跌撞撞地冲进这片黑雾时，身上的连帽衫已被煞气撕裂了几道口子，白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前。身后的凶鬼嘶吼着追来，猩红的眼睛在黑雾中闪烁，像盯上猎物的饿狼。

“啧，跑这么快，还是被追上了。”心魔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带着点嫌恶，“早说过你这身子骨不经造，偏要逞能。”

张极在识海里挣扎：“放开我！我能打……”

“能打？”心魔嗤笑，“刚才被三只小鬼追得像丧家之犬的是谁？”

话音未落，最前面的凶鬼已扑了上来，利爪带着腥臭的风，直取张极的咽喉。心魔操控着身体侧身避开，指尖凝聚起微弱的煞火——这点力量在万煞窟里，连塞牙缝都不够。

“看来得我亲自上场了。”心魔低笑一声，彻底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

下一秒，张极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周身的煞气以惊人的速度翻涌，竟在他身前形成一道黑色的屏障。扑上来的凶鬼撞在屏障上，瞬间被煞气腐蚀成了一缕青烟。

“就这点能耐？”心魔挑眉，语气里满是轻蔑，“也敢来万煞窟撒野？”

黑雾中的凶鬼被激怒了，越来越多的黑影围拢过来，煞气凝成的利爪和尖牙在黑暗中闪烁，密密麻麻，像一张要吞噬一切的网。

“蠢货，看看你招惹了多少麻烦。”心魔一边暗骂，一边操控着身体跃起，躲过一只凶鬼的扑咬，同时反手甩出一道煞火，点燃了对方的衣角。

可凶鬼的数量实在太多，煞气也越来越浓。张极的灵体在识海里被挤压得发疼，眼睁睁看着心魔操控着身体左支右绌，连白发都被煞气燎焦了几缕。

“不行了……”心魔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点喘息，“这身体的煞气不够用，再这样下去，真要被吞噬了……”

张极的心猛地一沉。他不想死，更不想以这种方式消失在这不见天日的万煞窟里。他还没跟张泽禹好好说过话，还没兑现陪他晒太阳的承诺……

“滚开！”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从心底炸开，张极的意识突然爆发，竟硬生生从心魔手里夺回了一丝控制权。他看着那些围上来的凶鬼，看着自己被撕裂的衣服，看着识海里同样在挣扎的心魔，眼底的猩红瞬间变得浓稠。

“既然要吞噬……那不如一起！”

张极嘶吼一声，不再压制体内的煞气，反而主动将其释放出来。黑色的煞气像潮水般涌向四周，所过之处，凶鬼的嘶吼声变成了惊恐的尖叫——他没有被吞噬，反而像个无底洞，开始疯狂吸收那些凶鬼的煞气！

“你疯了？！”心魔在识海里惊呼，“这么多煞气，你会被撑爆的！”

张极没有理会。他能感觉到那些凶鬼的怨念、戾气、不甘……都在被他一点点吸收，融入自己的灵体。识海里的心魔似乎也被这股力量震慑，暂时安静了下去。

黑雾中，张极的身影渐渐被浓郁的煞气包裹。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暗，暗到几乎能吞噬光线，而瞳孔深处的猩红却越来越亮，像两簇燃烧的鬼火；身上的黑色玫瑰连帽衫被更浓郁的黑雾浸染，变成了近乎墨色的暗纹，边缘处却渗出丝丝缕缕的红，像凝固的血；白发不知何时染上了暗紫色，发间的红簪颜色变得更深，像淬了毒的宝石；白色的橄榄树长靴早已被煞气染成黑红相间，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冒着黑气的脚印。

当最后一只凶鬼被他吸收殆尽时，万煞窟突然陷入了死寂。

张极缓缓站直身体，周身的煞气收敛成一层薄薄的黑雾，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萦绕着一丝黑红相间的煞气，随意一弹，就将旁边一块巨石炸得粉碎。

“看来……你也不算太没用。”心魔的声音带着点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这下，没人敢再惹你了。”

张极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向万煞窟深处。那里还有些残存的、吓得瑟瑟发抖的小鬼，正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他。

他迈开脚步，一步步往前走，黑红相间的长靴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在敲打着所有鬼的心脏。

“从今天起，这里归我管。”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黑红的眼眸扫过那些小鬼，吓得他们连连磕头。

“是！老大！”

此起彼伏的臣服声在万煞窟里回荡。张极站在黑雾中央，墨色的连帽衫被风吹起，露出眼底那抹近乎疯狂的猩红。他成了万煞窟的新主人，一个靠吞噬煞气上位的煞主。

识海里的心魔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病态的愉悦：“这下好玩了。张泽禹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会是什么表情呢？”

张极的动作顿了顿，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想起张泽禹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想起他说要陪他晒太阳的温柔语气。

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回去吗？

黑雾中，他的身影伫立良久，最终还是转过身，走向万煞窟最深处的一块巨石，缓缓坐下。

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力量，也需要时间，想清楚该如何面对那个在轮回镜旁等他的人。

而万煞窟的煞气，依旧在他周身缓缓流淌，像一件暗黑色的披风，宣告着新主人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