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镜旁的光晕渐渐黯淡时,张泽禹正弯腰捡拾散落的镜碎片——那是今早整理镜光时不小心碰掉的,边缘还沾着点他的灵力。突然,几道黑影从雾里窜出,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副冰凉的锁链就缠上了他的手腕,紧接着,耳机被强行扣在耳朵上,墨镜遮住了视线。
“你们是谁?放开我!”张泽禹挣扎着,折扇凝聚起灵力想反击,却发现对方的锁链带着万煞窟特有的煞气,能压制灵体的力量。
“奉老大的命,请您过去一趟。”为首的小鬼声音发颤,显然对他也带着点忌惮,却还是硬着头皮推搡着他往前走。
张泽禹的心沉了下去。老大?万煞窟的新主人?难道是……他不敢再想,只能被蒙着视听,跌跌撞撞地跟着走。耳机里播放着嘈杂的鬼哭狼嚎,墨镜外一片漆黑,他只能靠触觉感知到自己正被带进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煞气,熟悉得让他心口发紧。
不知走了多久,他被推搡着进了一个房间,锁链被解开,耳机和墨镜也被摘了下来。眼前是间简陋的石室,只有一张石床和一张石桌,角落里燃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映得墙壁上的影子歪歪扭扭。
“老大吩咐了,您就在这儿待着,不许出去。”小鬼说完,“哐当”一声锁上了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张泽禹揉了揉发疼的手腕,环顾着这间石室。煞气确实是张极的,可又比他记忆里的浓郁了数倍,带着种近乎疯狂的侵略性。他走到石门前,试着推了推,门锁得很紧,显然对方没打算让他轻易离开。
“张极……是你吗?”他轻声喊了一句,声音在石室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万煞窟最深处的寝殿里,张极正趴在石床上沉睡着。吞噬了太多煞气后,他的身体需要时间适应,连带着精神也变得格外疲惫。墨色的连帽衫被他蹭到了一边,露出后颈那片泛着粉色的皮肤——那里是Omega特有的腺体,此刻正微微发烫,散发着压抑的信息素,像被浓雾笼罩的野玫瑰,危险又诱人。
心魔的声音在识海里打着哈欠:“啧,睡这么沉,要是有人偷袭,你死了都不知道。”
张极没理会,只是往石床深处缩了缩,眉头紧蹙,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梦里有张泽禹的笑脸,有他递过来的墨色石子,还有……他失控时拍向对方的那掌,血色染红了视线。
“别碰他……”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寝殿外,负责看守的小鬼踮着脚尖跑过来,对着守在门口的同伴低声说:“押过来了,关在东厢房了,老大还没醒吗?”
“嘘,小声点!”同伴赶紧捂住他的嘴,“老大刚睡下,谁敢叫醒他?等他醒了再说。”
两个小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张。他们是被新老大的煞气吓怕了,才想着抓个“祭品”来讨好他,思来想去,就盯上了那个总在轮回镜旁晃悠、和老大似乎有点关系的镜灵——听说Omega都喜欢漂亮的东西,这个镜灵长得好看,灵力又纯,老大应该会喜欢吧?
***东厢房里,张泽禹试着用灵力冲击门锁,却发现石室的墙壁都被煞气浸染过,坚硬得很。他靠在石门上,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半片扇骨,心里又急又乱。
他能感觉到张极就在附近,那股熟悉的信息素像蛛丝一样缠绕着他,带着Omega特有的脆弱和压抑。可这信息素里又夹杂着浓郁的煞气,像淬了毒的糖,让他既想靠近,又怕被灼伤。
“张极……”他又喊了一声,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你醒醒啊……”
石床上传来轻微的响动,张极翻了个身,后颈的腺体蹭到了粗糙的床单,泛起更深的粉色。他的呼吸变得有点乱,信息素的释放也不再受控制,浓郁的野玫瑰香混着煞气,缓缓漫出寝殿,飘向了东厢房的方向。
东厢房里的张泽禹猛地抬起头,瞳孔微微收缩。
是张极的信息素。
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浓烈,带着种濒临失控的炙热,像在无声地呼唤着什么。作为Alpha,他的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凝聚起自己的信息素——清冽的薄荷香,试图穿过墙壁,回应那道诱人又危险的气息。
薄荷香与野玫瑰香在空气中相遇,煞气的冰冷被薄荷的清爽中和,玫瑰的炙热也收敛了几分,在万煞窟的黑雾里,悄悄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寝殿里,张极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无意识地微微上扬,像是在梦里找到了安心的依靠。
东厢房里,张泽禹靠在石门上,听着外面渐渐安静下来的煞气流动声,心里的不安慢慢消散了些。
不管怎么样,他找到他了。
哪怕现在被关着,哪怕他变得陌生又危险,他也会等。等他醒来,等他认出自己,等他……像以前那样,别扭地递过来一枚墨色的石子。
油灯的光在石墙上跳动,映着张泽禹安静等待的身影。而在不远处的寝殿里,他的Omega正沉睡着,被他的信息素轻轻包裹着,像找到了港湾的船。
万煞窟的煞气依旧浓郁,可在这两缕交织的信息素里,却悄悄透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