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续篇)
古董店的青铜镜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时,童禹坤正趴在镜面边缘数左航的睫毛。他看见左航背着画板出门时,特意往镜台上放了颗糖——那是他昨天念叨想吃的草莓味,糖纸在晨光里闪着亮。
“等你回来呀。”童禹坤对着空荡荡的店门挥挥手,转身想钻回镜界,却被一道黄符死死钉在镜面上。符咒泛着刺目的金光,灼烧着他的灵体,疼得他蜷缩成一团,鸡蛋味的信息素瞬间变得稀薄。
“抓住了!这镜鬼果然藏在里面!”
几个穿着道袍的人冲进来,手里的桃木剑泛着冷光。童禹坤看着他们用黑狗血浸泡的锁链缠上自己的脚踝,那熟悉的冰冷触感让他想起左航总说的“别怕”,可这次,那个会用青柠味信息素护着他的Alpha,不在。
张泽禹的书房窗帘被狂风掀起时,张极正抱着本画册打瞌睡。书页上是张泽禹偷偷画的他,叼着草莓的样子被描得格外仔细。突然响起的破窗声惊醒了他,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张黄符捂住了嘴。
“总算抓到这只草莓厉鬼了!”道士的声音像淬了冰,“张泽禹那厮护得紧,今日总算让我们得手!”
张极拼命挣扎,草莓味的信息素在恐惧中炸开,却被符咒压制得无法扩散。他看着自己被塞进漆黑的木盒,盒壁上刻满了镇魂的咒语,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书桌上那杯没喝完的青柠茶,茶叶还在杯底打着转。
朱志鑫的画室飘进第一缕桃木香气时,苏新皓正踮脚帮他整理画架上的颜料。他记得朱志鑫出门前,捏着他的脚踝说“等我回来给你解锁链”,那语气里的温柔,让他连带着那串冰冷的灵体锁链都觉得暖意融融。
“就是这只怨鬼!”破门而入的道士举着法器,符咒贴在他后背的瞬间,苏新皓感觉灵体像被撕裂般疼。幽兰花的信息素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来,他看见自己被拖出画室时,打翻了朱志鑫最爱的那罐松烟墨,墨汁在地板上晕开,像朵绝望的花。
左航回来时,古董店的门开着,风卷着黄符的碎片扫过地板。镜台上的草莓糖还在,可青铜镜面蒙着层灰,无论他怎么喊“童禹坤”,都只有空荡荡的回音。他指尖抚过镜面上残留的鸡蛋味信息素,那味道微弱得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青柠味的信息素瞬间失控,在店里掀起冰冷的风暴,却吹不散满室的死寂。
张泽禹推开书房门时,窗帘还在疯狂晃动。他放在桌角的青柠香氛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混着没喝完的茶渍,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木盒的锁扣掉在地毯上,上面还沾着点草莓味的甜——那是张极最喜欢蹭在他身上的味道,此刻却成了剜心的刀。他猛地砸碎书架,古籍散落一地,金色的瞳孔在阴影里翻涌着血色,却找不到那抹总爱闯祸的白影。
朱志鑫冲进画室时,松烟墨在地板上积成了小水洼。画架倒在地上,上面还别着苏新皓昨天捡的小雏菊,花瓣已经蔫了。墙角的锁链断成两截,断裂处残留着幽兰花的香,那香味里裹着的恐惧,让木兰花味的信息素瞬间变得暴戾。他一拳砸在墙上,指骨渗出血来,却听不到那声熟悉的“朱志鑫你别生气”。
***阴暗的地牢里,三道灵体被分别锁在刻满符咒的石柱上。
童禹坤的手腕被符咒勒出了血痕,他望着牢门外那片模糊的光,总觉得下一秒左航就会踹开门,用那双阴湿的眼睛盯着道士说“放开他”,可等来的只有符咒灼烧灵体的剧痛。
张极缩在石柱后,草莓味的信息素快被恐惧耗尽了。他想起张泽禹总说他“腻人”,却会在他睡着时悄悄往他怀里塞暖手宝,可现在,那道冷冽的青柠香再也不会穿透地牢的黑暗,将他护在身后了。
苏新皓的锁链缠得最紧,幽兰花的香混着铁锈味,让他忍不住发抖。他摸着脚踝那道浅痕——那是朱志鑫昨天说要解开的地方,可现在,别说解开锁链,他连那抹带着偏执的木兰花味,都再也闻不到了。
道士的脚步声在牢门外响起,带着得意的笑:“你们这几只邪祟,就该永远关在这里,让那些护着你们的怪物,一辈子都找不到!”
符咒的金光越来越亮,刺痛了他们的眼睛。童禹坤闭上眼时,好像又摸到了镜台上的草莓糖;张极缩紧身体时,仿佛还抱着那本画满自己的画册;苏新皓垂着头时,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松烟墨混着木兰花的香。
而地牢外,三个失了魂的身影还在疯狂寻找。左航把整座城的古董店翻了个底朝天,张泽禹掀了所有道士的道观,朱志鑫砸碎了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囚笼,可他们不知道,那三道被他们视若珍宝的灵体,正被永远锁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连带着那些未说出口的温柔,一起成了永恒的遗憾。
风穿过空荡的古董店、书房和画室,卷走了最后一丝鸡蛋味、草莓味和幽兰花的香,只留下青柠、木兰花和那片冰冷的阴翳,在无尽的岁月里,守着一座空城,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