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坤（3）

地牢的铁门被左航一脚踹开时，铁锈混着符咒的焦味扑面而来。他的青柠味信息素像淬了毒的冰棱，在昏暗的空间里炸开，目光穿透重重阴影，落在石柱上那道蜷缩的白影上——童禹坤的灵体已经半透明，鸡蛋味的信息素淡得几乎要消失，手腕上的符咒还在滋滋作响，灼烧出细密的伤痕。

“放开他。”左航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指尖的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的阴翳浓得化不开。

道士们显然没料到他会找到这里，慌乱中举起桃木剑：“左航！这是逆天而行！此等邪祟本就该……”

话没说完，就被左航掐住了喉咙。他没看那道士扭曲的脸，只是死死盯着童禹坤，声音发颤：“小坤，别怕，我来了。”

童禹坤艰难地抬起头，看见他的瞬间，透明的脸颊上竟挤出个浅浅的笑，像颗快要融化的糖：“左航……你终于来了……”

就在左航伸手去解锁链的刹那，为首的老道突然掏出张泛黄的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符咒猛地飞向童禹坤，在触碰到他灵体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

“不要——！”

左航扑过去时只抓到一片虚无。童禹坤的灵体在金光中寸寸消散，最后留在他掌心的，只有半块融化的草莓糖，糖纸还沾着灵体灼烧后的灰烬。鸡蛋味的信息素彻底消失了，连带着那句没说完的“等你”，都化作了空气中的尘埃。

左航低头看着掌心的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肩膀发抖，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青柠味的信息素疯狂炸开，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地牢的石柱在他的暴怒中寸寸断裂。他像头失控的野兽，撕扯着那些道士的身体，嘴里反复念叨着：“我的小坤……我的糖……”

张泽禹踹开镇魂木盒时，张极的灵体已经薄得像层纸。他被关在刻满符咒的祭坛中央，草莓味的信息素混着血腥味，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浅红。看到张泽禹的瞬间，他虚弱地晃了晃，想伸手却没力气，只能用气音喊：“二哥……”

“我在。”张泽禹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在靠近时忍不住放轻了脚步，“别怕，我带你回家。”

可他还没碰到张极，旁边的道士就举起了桃木剑，剑尖淬着黑狗血，直刺张极的灵体：“妖孽！死到临头还敢勾引人！”

张泽禹想挡，却被几个道士死死拽住。他眼睁睁看着桃木剑刺穿张极的灵体，看着那抹草莓色的身影在剧痛中蜷缩，最后化作点点荧光，飘落在祭坛的缝隙里。书桌上那本画满他的画册、没喝完的青柠茶、甚至他偷偷藏起来的草莓干，都成了再也无法兑现的念想。

“啊——！”

张泽禹猛地挣脱束缚，青柠味的信息素带着凛冽的杀气，将整个祭坛冻结成冰。他捏碎了道士的法器，折断了他们的桃木剑，却抓不住那些飘散的荧光。最后，他抱着那只空木盒坐在祭坛中央，一遍遍地用指尖描摹着盒壁上的符咒，像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嘴里喃喃着：“我的草莓……不甜了……”

朱志鑫撞开地牢门时，苏新皓正被铁链吊在半空中，幽兰花的信息素已经微弱得几乎闻不到。他后背的符咒还在燃烧，灵体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看到朱志鑫的瞬间，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像颗断了线的珍珠：“朱志鑫……你说过……要给我解锁链的……”

“我这就给你解。”朱志鑫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木兰花味的信息素带着浓烈的血腥味，他挥剑斩断铁链，想把人抱进怀里，却被老道扔来的符咒拦住。

“此等怨鬼留不得！”老道举着法器，符咒在他手中化作一道火光，直扑苏新皓的灵体，“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朱志鑫扑过去时，只接住了苏新皓最后一片灵体碎片。那碎片落在他掌心，带着幽兰花最后的余温，随即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失了。画室里那罐被打翻的松烟墨、他没画完的肖像、甚至那串他总说要换掉的旧锁链，都成了回忆里最锋利的刀。

“呵呵……呵呵呵……”

朱志鑫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直流。他用剑挑起那些符咒，任由火焰灼伤自己的皮肤，却好像感觉不到疼。最后，他抱着那截断裂的锁链坐在地牢中央，一遍遍地抚摸着锁链上的刻痕，像在触摸苏新皓的脚踝，嘴里反复念叨着：“我的幽兰……不开了……”

后来，有人说在那间古董店里，总能看到个阴冷的Alpha对着面空镜子发呆，手里攥着半块融化的糖，一坐就是一天；有人说张泽禹的书房永远拉着窗帘，里面堆满了草莓，却再也没人见过那抹白影；还有人说朱志鑫的画室总飘着木兰花的香，只是画架上永远空着，只有地板上那摊墨渍，像朵永远不会凋谢的、绝望的花。

他们都疯了。

在失去那道鸡蛋味的光、那抹草莓味的甜、那缕幽兰花的香之后，他们的世界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那些道士死了，可活着的人，却被永远困在了那场魂飞魄散的瞬间，再也没能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