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皓（4）

三年时光像沙漏里的沙，悄无声息地落满瓶底。张极站在玄关换鞋时，身形已经抽长，肩膀宽阔了不少，下颌线的弧度更显凌厉，只是眉眼间那点别扭的执拗，丝毫未减。

“进来吧，除了二楼东侧和阁楼，随便坐。”他侧身让开，语气还是硬邦邦的，眼神却不自觉地扫过身边女孩的裙摆，确认没沾到灰尘才移开目光。

女孩是个温顺的Omega，怯生生地应着，手里攥着小布包，好奇地打量着客厅。这是她第一次来张极家，听说这里藏着很多“禁区”。

张极没多解释，径直走进厨房倒水，路过客房时顿了顿——那间房始终空着，床单被罩每周换一次，干净得像从没人碰过，书桌上还摆着三年前苏新皓落下的那支笔。

正想着，门铃响了。张极去开门，看到苏新皓站在门外，穿着简单的白T恤，手里提着个保温桶，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阿姨让我给你带了点排骨汤。”

“不用。”张极脱口而出，身体却诚实地往旁边挪了挪，让他进来。

苏新皓早已习惯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径直走到厨房找碗，余光瞥见客厅里的陌生女孩，愣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

张极看着他的背影，喉结动了动，突然开口：“我朋友。”

“嗯，”苏新皓应着，把汤盛出来，状似随意地问，“需要我回避吗？”

“不用。”张极说完，又觉得不对，补充道，“她住几天就走。”

女孩坐在沙发上，悄悄观察着这两人。张极对谁都带着点疏离，唯独对苏新皓，虽然嘴上硬，却会在他盛汤时，下意识扶了把快要倒的调味瓶；而苏新皓呢，看张极的眼神，温柔得像藏了片海，明明是Omega，却总在不动声色地照顾着张极的别扭。

客房的门虚掩着，风吹过，带动了窗帘。苏新皓看了一眼，眼底闪过笑意——那间房的钥匙，张极三年前就给过他，只是他从没主动用过。

张极注意到他的目光，耳根悄悄泛红，转身对女孩说：“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等他带着女孩上楼，苏新皓走到客房门口，轻轻推开。书桌上的笔还在，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相框，里面是三年前他们在学院的合照，张极皱着眉，却在苏新皓看不见的角度，偷偷比了个耶。

苏新皓拿起相框，指尖拂过张极的脸，低声笑了：“笨蛋。”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保温桶的热气上，氤氲出一片温柔。有些喜欢，藏了三年，别扭了三年，却在时光里慢慢酿成了酒，只等一个愿意低头的瞬间，就能醇厚地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