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外的走廊亮着惨白的灯,张极来回踱着步,皮鞋跟敲地的声音在空旷里格外清晰。玻璃窗映出他紧蹙的眉,手里攥着的纸巾已经被汗浸湿——明明前几天还在跟苏新皓拌嘴,说生孩子有什么好怕的,真到了这时候,他的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肋骨。
“张极,过来坐会儿。”晴晴端着杯热水走过来,把杯子塞进他手里,“新皓说了,你在这儿晃悠,她在里面更紧张。”
张极没动,眼睛死死盯着产房的门:“都三个小时了……”
“急什么?”姐姐拍了拍他的肩,眼底带着过来人特有的了然,“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妈在产房待了五个小时。再说有豆豆在里面陪着,放心吧。”
豆豆是学院最资深的助产士,也是苏新皓特意请过来的。此刻产房里,豆豆正轻声指导着苏新皓调整呼吸,晴晴提前备好的待产包放在旁边,小衣服小袜子叠得整整齐齐,上面绣着小小的星星图案。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突然划破寂静,张极手里的水杯“哐当”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他却顾不上,扑到产房门口,手指抠着门板,指节泛白。
门很快开了,豆豆抱着个红通通的小家伙走出来,脸上堆着笑:“恭喜啊,是个男孩,七斤二两,健康得很!”
张极的目光越过豆豆,落在后面被护士扶着的苏新皓身上。苏新皓脸色苍白,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却笑着朝他伸出手,眼里亮得像落满了星子。
“你来了。”
张极没去看孩子,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握住他的手,指尖抖得厉害,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憋出一句:“疼吗?”
苏新皓被他逗笑了,抽出手擦了擦他的汗:“傻样,快去看看孩子。”
小家伙被裹在蓝色的襁褓里,闭着眼睛哼哼,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张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脸蛋,软得像棉花糖,心里突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取名字了吗?”晴晴凑过来看,眼睛笑得弯弯的,“我跟豆豆商量了几个,你听听?”
张极没应声,只是看着苏新皓,苏新皓回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不是说好跟我姓苏吗?叫星同吧,苏星同。”
“星同?”张极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孩子脸上,又看向苏新皓,“星星的星,相同的同?”
“嗯。”苏新皓点头,眼底闪着光,“希望他以后能像星星一样亮,也希望……我们能永远同心。”
张极的眼眶突然就热了。从三年前那场误会,到后来小心翼翼的试探,再到此刻握着彼此的手,看着属于他们的孩子,那些别扭的、争吵的、辗转反侧的夜晚,好像都成了此刻的铺垫。
“好,就叫苏星同。”他低头,在苏新皓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轻得像羽毛,“谢谢你,新皓。”
苏新皓笑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该说谢谢的是我。”
姐姐抱着孩子,豆豆在旁边逗着小家伙的下巴,晴晴举着手机拍照,想把这一幕永远记下来。走廊的灯光似乎不再惨白,反而染上了暖意,映着相拥的两人和襁褓里的新生命,像一幅刚刚完成的画。
出院那天,张峻豪吵着要来看小侄子,被张极笑着按在怀里。小家伙趴在苏新皓的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张峻豪伸出小手想去碰,又怯怯地缩回来,惹得大家都笑。
“以后让星同跟峻豪一起长大。”母亲看着两个孩子,笑得合不拢嘴,“像你们小时候一样,形影不离才好。”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苏新皓和张极交握的手上,落在两个孩子的脸上,落在满室的欢声笑语里。那些曾经的隔阂、误解、小心翼翼,终究被时光酿成了蜜,甜得恰到好处。
张极低头,看着苏新皓眼底的笑意,又看了看怀里的小小婴孩,突然明白,所谓圆满,不过就是这样——身边有你,膝下有他,窗外有阳光,屋里有暖光,往后的每一个日子,都能这样同心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