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极（3）

共生世界的晨露还挂在风信子花瓣上时，张极被堵在了去溪边的小路上。

三个身影拦在他面前，为首的是那个送珍珠发簪的水系男孩，旁边站着两个总围着邓佳鑫转的女孩。他们手里拿着几张晶片刻录的影像，光影在晨雾里晃出刺目的光斑。

“离邓佳鑫远点。”水系男孩的声音像淬了冰，把晶片摔在张极脚边，“看看这是什么。”

张极低头，瞳孔骤然收缩。晶片里的画面是伪造的——他“偷偷”将共生花的汁液换成了腐蚀性液体，“故意”在邓佳鑫的风信子土里埋了毒草，甚至有段他对着邓佳鑫的睡颜露出“恶意”笑容的片段，每个画面都剪辑得天衣无缝，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你这种只会躲在阴影里的废物，根本配不上他。”穿红裙的女孩踹了他一脚，“邓佳鑫那么好，就该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而不是被你这种边角料拖累。”

另一个女孩捡起地上的晶片，用指甲划过张极的脸颊：“识相点就自己滚远点，不然这些东西，我们就‘不小心’让邓佳鑫看到。你说他要是知道你一直想害他，会怎么样？”

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上头顶。张极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想反驳，想嘶吼着说这是假的，可看着那些“证据”，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警告你，别跟他腻歪，别碰他的手，连说话都得保持三步距离。”水系男孩最后踹了他一脚，“不然下次，就不是伪造影像这么简单了。”

他们转身离开时，红裙女孩回头啐了一口：“真恶心。”

张极跌坐在地上，晨露浸湿了他的裤脚，冰凉刺骨。手腕的共生纹路传来一阵熟悉的暖意——那是邓佳鑫醒了，正想着他怎么还没回去。可这暖意此刻却像烙铁，烫得他浑身发抖。

他捡起地上的晶片，用力攥在手心，锋利的边缘划破皮肤，渗出血珠，却感觉不到疼。心好像被掏走了一块，空落落的，只剩下冷风往里灌。

***回去时，邓佳鑫正坐在桌边剥野莓，阳光落在他发梢，温柔得像幅画。

“阿极，你去哪了？”他抬头笑了笑，把剥好的野莓递过来，“快来吃，再不吃就坏了。”

张极避开他递来的手，往后退了半步，正好是三步的距离。他低着头，帽檐遮住脸：“刚才去……去看了看共生花。”

邓佳鑫的笑容僵了一下，手腕的纹路传来细微的刺痛——那是张极的疏离。“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想伸手碰他的额头，却被张极偏头躲开。

“没有。”张极的声音很哑，“我去做点别的。”

他转身想走，却被邓佳鑫拉住手腕。共生纹路紧紧贴在一起，邓佳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和心口的钝痛。“张极，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了没事！”张极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别碰我！”

邓佳鑫愣住了，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他看着张极几乎是逃着离开的背影，手腕的纹路像被针扎一样疼。

***从那天起，张极变成了真正的影子。

他不再和邓佳鑫一起吃饭，总是等对方吃完了才默默坐下；邓佳鑫说话时，他要么低头沉默，要么用最简短的词回应；晚上睡觉，他会蜷缩在床的最边缘，离邓佳鑫远远的，像怕被烫到一样。

邓佳鑫觉得不对劲，却无论怎么问，都只得到“没事”两个字。他试着像以前那样抱他，却被张极僵硬地推开；他把共生花别在张极衣襟上，第二天就发现花被扔在了垃圾桶里。

“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一次争执时，邓佳鑫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们是共生者啊！你心里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极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多想把那些晶片摔在他面前，多想告诉他自己有多委屈，可他不敢。他怕邓佳鑫看到那些伪造的画面，怕他真的相信自己是个会害他的怪物，怕最后一点念想都被打碎。

“我累了。”他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保持点距离吧。”

邓佳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腕的纹路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要断裂一样。他看着张极冷漠的侧脸，突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可怕。

***宋亚轩找到张极时，他正蹲在后山的悬崖边，手里攥着那块划破手心的晶片，指缝间全是干涸的血迹。

“小极！”宋亚轩跑过去，看到他手腕上的伤口和眼底的死寂，心疼得眼圈都红了，“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张极抬起头，看到亲哥的瞬间，所有的伪装轰然崩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他把晶片递过去，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哥……他们骗他……他们要我离开他……”

宋亚轩接过晶片，看清里面的内容后，气得浑身发抖。刘耀文随后赶来，看到张极这副样子，又听完宋亚轩的转述，直接捏碎了手里的石头：“这群杂碎！敢动我家小极！”

“哥……我不能让夹心看到这个。”张极抓住宋亚轩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他要是知道了……他会讨厌我的……”

“傻孩子。”宋亚轩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邓佳鑫不是那种人，他那么喜欢你，怎么会相信这些鬼东西？”

刘耀文蹲下身，擦掉张极脸上的眼泪：“别怕，有哥在。明天我就把那些人揪出来，让他们给你道歉，让邓佳鑫看清楚他们的真面目。”

张极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了：“不要……万一……万一他信了呢？我不能冒这个险……”

他太害怕失去了。邓佳鑫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他宁愿自己忍着疼，忍着委屈，也不能让这束光有任何熄灭的可能。

宋亚轩和刘耀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疼。他们知道张极的性子，看似倔强，其实骨子里敏感又缺安全感，被这么一折腾，早就吓得缩成了一团。

“好，我们不告诉邓佳鑫。”宋亚轩柔声道，“但你也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更不能对他那么冷淡，知道吗？你这样，他会难过的。”

张极咬着唇，点了点头，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悬崖下的风吹上来，带着共生花的香气，像极了邓佳鑫身上的味道。可张极闻着，却只觉得苦涩。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只知道只要能留在邓佳鑫身边，哪怕像现在这样，做个沉默的影子，也好过彻底失去他。

手腕的共生纹路又开始发烫，那是邓佳鑫在找他，带着点焦急，带着点委屈。张极捂住手腕，眼泪砸在手背上，冰凉一片。

对不起啊，夹心。

原谅我的懦弱，原谅我的沉默。

等我再勇敢一点，等我能保护好我们的羁绊，我一定告诉你，我有多害怕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