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涵银河（7）

暖阳归处（终章）

第七区的重建工作进行到第三个年头时，张极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栽了第九棵树苗。每棵树的树根下，都埋着一块刻了名字的木牌——是那些没能等到世界恢复的伙伴，有曾帮他们挡过丧尸的基地老兵，有在清理异兽时牺牲的异能者小队成员，还有……在最后一场战役中，为了炸毁变异母体而永远留在地下巢穴的三个年轻战士。

“又在发呆？”张泽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暖意。他手里端着两碗刚熬好的南瓜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眼角的细纹——这几年，他为了研究清除尸毒的药剂，熬了太多的夜。

张极接过粥碗，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瓷壁，心里的涩意淡了些：“在想，他们要是能看到现在的样子就好了。”

村口的土路已经铺上了石板，叔叔阿姨留下的老房子翻修一新，院里种着朱志鑫培育的向日葵，金灿灿的花盘总朝着太阳的方向。左航和邓佳鑫在村头开了家杂货店，卖些幸存者基地运过来的日用品；苏新皓和余宇涵承包了后山的果园，据说今年的苹果能收获两车；张峻豪成了村里的木匠，穆祉丞总坐在他身边，给他递钉子递刨子；童禹坤的声波异能被改造成了通讯信号，每天清晨都能听到他用清亮的声音播报平安。

世界真的在变好。丧尸和变异异兽被清除干净，残留的尸毒被张泽禹的药剂中和，幸存的人类走出基地，在废墟上重建家园。只是那些在黑暗里永远闭上眼的人，再也看不到这缕暖阳了。

“他们一直都在看啊。”张泽禹在他身边坐下，指了指天上的流云，“就像这风，这阳光，一直陪着我们呢。”

张极笑了笑，喝了口南瓜粥。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是他小时候最爱的味道——张泽禹特意问了村里的老人，学着阿姨当年的做法熬的。

“对了，左航说下午基地会送一批新书来，有你上次说想看的植物图鉴。”张泽禹擦了擦他嘴角的粥渍，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

张极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柔和。他现在很少再依赖生肉，张泽禹的药剂能稳定他体内的僵尸基因，让他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只是每个月圆之夜，他还是会做噩梦，梦见满地的尸骸和自己失控的獠牙，每次都是张泽禹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说“别怕，我在”，才能让他重新安睡。

“下午我去帮忙搬书吧。”张极站起身，把空碗递给他，“顺便看看余宇涵的果园有没有熟了的果子，想做罐果酱。”

“好啊，我跟你一起去。”张泽禹笑着应下，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里戴着一串用桃木枝编的手环，是张泽禹亲手做的，据说能安神。

***下午的阳光格外暖，晒得人身上懒洋洋的。张极和张泽禹走到村头时，正看到左航和邓佳鑫在杂货店门口贴春联——是童禹坤写的，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却透着满满的喜庆。

“回来啦？”左航回头冲他们招手，手里还拿着卷胶带，“基地的车刚到，苏新皓他们在卸书呢。”

果园里果然热闹。苏新皓正指挥着基地的士兵把一箱箱书搬到临时搭建的棚屋里，余宇涵在给果树浇水，朱志鑫蹲在地上，教穆祉丞辨认刚发芽的菜苗，张峻豪靠在树干上，手里削着一根木簪，看形状是给童禹坤的。

“志鑫，你的向日葵该浇水了。”余宇涵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点调侃，“再晒下去要蔫了。”

“要你管！”朱志鑫回头瞪他，手里的水壶却乖乖朝着向日葵的方向倾斜。

张极靠在棚屋的柱子上，看着这吵闹又温馨的一幕，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逃亡的夜晚，他们挤在废弃的卡车里，听着外面丧尸的嘶吼，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下来。那时的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这样，在阳光下笑着拌嘴，讨论着晚饭吃什么。

“在想什么？”张泽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刚摘的苹果，用袖子擦了擦递给他。

“在想，真好啊。”张极咬了口苹果，甜脆的汁水在嘴里爆开，“这样的日子，真好。”

张泽禹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远处，童禹坤的笑声清亮，左航和苏新皓又因为谁搬书更卖力吵了起来，邓佳鑫在一旁笑着劝架，余宇涵的水流不小心浇到了张峻豪的木头上，引来对方一声低笑。

世界恢复了，却不是原来的世界。死去的人永远留在了过去，活着的人带着他们的份，认真地、温暖地活下去。

张极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明白张泽禹说的“他们一直都在”是什么意思。那些没能等到暖阳的人，其实从未离开，他们化作了村口的风，化作了院里的花，化作了伙伴们眼角的笑意，化作了这世间所有值得珍惜的温柔。

他低头，在张泽禹的掌心轻轻按了按，像在说一个只有他们懂的秘密。

夕阳西下时，炊烟在村子上空袅袅升起。张极和张泽禹并肩往家走，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远处的棚屋里，传来翻书的沙沙声，混着晚风里的果香，成了这世间最动听的旋律。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又都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