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极（3）

护犊之锋（顺极篇·续）

专家研讨会的会议室设在市中心最高的写字楼里，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红木长桌上，映得那些烫金的铭牌闪闪发亮。

张峻豪推开厚重的木门时，里面的讨论声戛然而止。七个穿着西装的专家齐刷刷地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不耐——显然没料到会有人闯进来。

“你是谁？这里是私人研讨会……”为首的戴眼镜专家刚开口，就被张峻豪冰冷的眼神打断。

“我是张极的监护人。”张峻豪走到长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关于你们提议‘清除共生体潜在风险个体’的新闻，我来讨个说法。”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这些天他查了不少资料，知道眼前这些人里，有三个的亲属死于共生体战争，剩下的四个，正靠着研究“共生体清除方案”申请巨额经费。

“说法？”戴眼镜的专家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张先生，我们是基于公共安全考虑。共生体的不稳定性有目共睹，张极融合了两个人的意识，更是高危中的高危……”

“高危？”张峻豪笑了，笑意却没达眼底，“你们见过他半夜偷偷用张泽禹的能力帮楼下奶奶修漏水的水管吗？见过他用张雅楠的精神力逗孤儿院的孩子笑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给一个人扣上‘高危’的帽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狠狠摔在桌上：“这是他这半年做的事，救了七个人，帮着重建了三个社区。你们所谓的‘公共安全’，就是要清除这样的人？”

照片上，张极在帮老人挑水，在给孩子讲故事，在暴雨里用能量护住摇摇欲坠的危楼，每一张都透着笨拙的温柔。

专家们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依旧嘴硬：“这些只是表象！共生体的本质是掠夺性的，谁能保证他永远稳定？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张峻豪俯身，逼近对方，眼神像淬了冰，“后果就是你们能拿到研究经费，能踩着别人的恐惧往上爬，是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桌上的水杯都晃了晃：“我告诉你们，张极要是少一根头发，我拆了你们这栋楼！别以为你们坐在这高谈阔论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真要打起来，你们这些只会动嘴的，未必有他能打！”

这番话带着市井的悍劲，却比任何道理都更有威慑力。专家们被他眼里的疯狂吓住了，一时竟没人敢接话。

***会议室隔壁的茶水间里，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只留着一道缝隙。张极缩在墙角的阴影里，透过缝隙看着外面那个为他冲锋陷阵的身影，眼底的情绪复杂得像揉碎的星光。

他不是故意躲在这里的。来之前张峻豪说“你在外面等着，我去去就回”，可他忍不住跟了过来，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狗，想离那个保护自己的人近一点。

听到张峻豪说“他半夜帮奶奶修水管”时，张极的嘴角偷偷勾起——那是张泽禹的习惯，总爱默默帮人做事。

听到专家说“共生体本质是掠夺性”时，他指尖的暗影能量轻轻跳动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这是他自己的情绪，带着点被冒犯的不悦。

直到看到张峻豪红着眼眶说“少一根头发就拆楼”，张极突然捂住嘴，肩膀微微耸动起来。不是哭，是藏不住的开心，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连带着体内的张泽禹和张雅楠的意识都雀跃起来，水流在指尖凝成小小的漩涡，精神力化作细碎的光点，在黑暗里轻轻闪烁。

原来被人这样护着，是这种感觉。

***“你……你这是威胁！”戴眼镜的专家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脸色涨得通红。

“是又怎么样？”张峻豪直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领，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更冷的威慑，“从今天起，张极的事，我管了。你们要是再敢发那种狗屁新闻，或者动什么歪心思，别怪我不客气。”

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回头扫了一眼那些面面相觑的专家，补充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张极的精神力能读取浅层意识。你们刚才心里想的‘偷偷给共生体注射不稳定药剂’的计划，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专家们的脸色瞬间惨白。

张峻豪没再看他们，拉开门，径直走向茶水间。

推开门的瞬间，他就看到缩在阴影里的张极，对方抬起头，眼底还带着没散去的笑意，像只偷吃到糖的猫。

“聊完了？”张极的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一半是他自己的，一半是张雅楠的狡黠。

“嗯，吓跑了。”张峻豪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刚才没吓到你吧？”

张极摇摇头，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脉搏，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这是他自己的腹黑，像藏在温柔皮下的小钩子。

“顺顺，”他凑近，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诱惑，“他们想给我注射药剂哦，张泽禹说，那种药剂会让人意识混乱。”

张峻豪的脸色沉了下来：“我知道，刚才吓唬他们呢。”

“不是吓唬。”张极笑了，嘴角的弧度带着点恶作剧的残忍，“我刚才用雅楠的精神力在他们公文包里放了点‘礼物’——是上次清理共生体残留时收集的能量碎片，碰到皮肤会有点痒，碰到金属……会爆炸哦。”

张峻豪愣住了。他没想到看起来乖乖的张极，会悄无声息地做这种事。

“他们想害我，就该有代价。”张极的眼神暗了暗，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狗，露出了尖尖的牙，“我不想再被人当成可以随意处理的垃圾了。”

张峻豪看着他眼底的不安和狠戾交织在一起，心里突然软得一塌糊涂。他抬手，轻轻擦掉他嘴角的笑意，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做得对。但下次别自己动手，告诉我，我来。”

他不想让张极的手上沾这些算计，不想让他在黑暗里独自磨牙。他想让他永远像刚才那样，缩在角落里，看着自己为他冲锋陷阵，笑得像个没心事的孩子。

张极看着他，突然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闷闷地说：“顺顺，你真好。”

这次的声音是纯粹的张极，带着点撒娇的黏人。

张峻豪抱着他，感受着怀里人温热的呼吸，听着他体内平稳跳动的三重心跳，突然觉得刚才跟那些专家对峙时的戾气都散了。

“走吧，回家了。”他抱起张极，像抱着易碎的珍宝，“雅楠的向日葵该浇水了，泽禹念叨的鱼竿，我买好了。”

“嗯！”

张极在他怀里点点头，偷偷抬眼，看向会议室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

阳光透过茶水间的缝隙照进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护犊子的人还在继续护着，被护着的小狗藏起了尖牙，却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悄悄为自己和他的骑士，竖起了最锋利的刺。

这个世界或许依旧不友好，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能在彼此的守护里，把日子过成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