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示器屏幕碎裂成一片斑驳的暗色,蛛网般的裂痕背后,陆清晏扭曲的面容若隐若现。书房里死寂一片,只有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像破旧的风箱。手背传来尖锐的刺痛,几处被玻璃划破的伤口正渗出血珠,滴滴答答落在昂贵的红木书桌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却感觉不到疼。所有的痛觉神经仿佛都被胸腔里那股毁灭性的火焰烧断了。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刚才屏幕上定格的画面——秦屿凝视陆予珩睡颜时,那该死的、不容错辨的温柔!还有陆予珩那全然放松的、毫无防备的睡姿!
他怎么能?!怎么敢?!
陆清晏猛地后退一步,踉跄着撞到书架上,几本厚重的精装书哗啦啦掉下来,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声音惊醒了他一丝残存的理智。
不,不是陆予珩不要他。是秦屿,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秦屿,趁虚而入,偷走了属于他的东西!
陆予珩是他的。从很多年前,那个怯生生跟在他身后、用濡湿眼神望着他的小东西第一次叫他“哥”开始,就注定是他的所有物。只能被他踩在脚下,只能因他痛苦或……欢愉。除了他陆清晏,谁都没有资格染指!
一种混杂着滔天妒火和疯狂占有欲的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血管里奔腾冲撞。他之前的焦躁、空虚、不安,在此刻终于找到了清晰的指向——他要夺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陆清晏站直身体,眼神里之前的迷茫和恐慌被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取代。他扯过几张纸巾,胡乱擦了擦手背的血迹,然后拿起内部电话。
“阿诚,进来。”他的声音异常平稳,却透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寒意。
保镖队长阿诚很快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碎裂的显示器和陆清晏手背的伤,眼神一凛,但什么也没问,只是垂首待命。
“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深入下去。”陆清晏走到窗边,背对着阿诚,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我要知道秦屿最近所有的商业动向,他名下公司的财务状况,接触过的每一个项目。还有,他和陆予珩……具体是怎么住到一起的。是秦屿主动收留,还是陆予珩去求的他?”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框的边缘,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讥诮:“查清楚,陆予珩现在,是以什么身份住在那里。”
“是,陆总。”阿诚应下,迟疑了一下,还是补充道,“陆总,秦家那边……虽然比不上我们陆氏根基深厚,但在城西一带也盘踞多年,关系网复杂。如果动作太大,恐怕……”
“怕?”陆清晏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我需要怕他秦家?按我说的去做。用最快的速度。”
阿诚不敢再多言,低头退了出去。
书房里再次剩下陆清晏一人。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烈酒,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奇异地让他沸腾的血液稍微冷却了一些,思维变得更加清晰、冷酷。
他开始重新审视那些监视报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陆予珩和秦屿相处的画面,像慢镜头一样在他脑中回放。他捕捉到陆予珩偶尔流露出的怔忪和沉默,捕捉到秦屿看似体贴呵护下,那隐隐带着的审视和……掌控欲。
秦屿不是圣人。他收留陆予珩,绝不仅仅是出于发小情谊。这里面,一定有利益考量,或者,是另一种形式的占有。
陆清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很好。只要有欲望,就有弱点。而撬动弱点,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他拿起手机,翻出一个几乎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号码——秦屿的私人电话。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然后,按下拨号键。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秦屿带着几分慵懒和疏离的声音:“喂?哪位?”
“是我,陆清晏。”陆清晏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秦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警惕和……玩味:“陆总?真是稀客。这么晚打电话,有何贵干?”
陆清晏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关于我堂弟陆予珩的事情,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他刻意停顿,留给对方消化和猜测的空间,然后才继续道:“明天下午三点,半岛酒店顶楼咖啡厅。我希望你能准时到场。”
没有给秦屿拒绝的机会,他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陆清晏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前。镜中的男人,西装革履,面容冷峻,眼底却翻滚着暗沉的风暴。手背的伤口已经凝结,像几条丑陋的蜈蚣爬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抬手,轻轻抚过镜面,指尖冰凉的触感传来。
游戏,才刚刚开始。陆予珩,无论你躲在哪里,最终,都只能回到我身边。
这一次,我会用锁链,把你牢牢拴住。让你再也……无法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