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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小夭被她这反应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忙拉着她的胳膊把人扶起:“我不赶你走,你别磕了。”见苗莆还低着头发抖,又拉着她的手笑,“父王说你有好多事要跟我说,来,我们玩个游戏,我问你答。” 她指了指床榻:“你坐这儿?”苗莆连忙摇头,小夭也不勉强:“那你坐凳子上,我坐床上,这样总行了吧?”
苗莆苗莆顺着小夭的话坐在凳子上,双手放在膝头攥得紧紧的,指尖还带着刚才泼水时的湿意。小夭见她紧张,先笑着开了口:“你别慌,先说说,父王当年是怎么挑中你的呀?”
苗莆听到这话,苗莆紧绷的肩梢松了些,眼神飘向窗外那株桃树,像是落进了四百年前的晨光里:“那年我八岁,在青梧苑跟着苑主练马步,忽然听说王上来选伴读。我和师妹海棠站在石亭下,王上穿着银纹常服,袖口的龙纹符在光里轻轻晃,他看了看海棠,最后把目光停在我身上——说我虽怯生生的,却肯把背挺得笔直,像株硬气的小树苗,刚好能陪着您。”
苗莆她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个用红绳系着的小木牌,木牌边缘被摩挲得光滑,上面刻着个工整的“玖”字。“王上挑中我们俩后,苑主特意找了块温润的桃木,给我和海棠各刻了块牌子。您叫玖瑶,他便在我这牌上刻了‘玖字,说这是您名字里的字,戴着它,就代表我是大王姬玖瑶的人;海棠师妹分到二王姬身边,二王姬名唤皓翎忆,苑主便给她刻了‘忆’字,算是我们俩各自的归属。”
小夭小夭接过木牌,指尖触到那温热的木纹,指腹摩挲着“九”字的沟壑——刻痕不深,却透着仔细,想来苑主当年刻的时候,也是存着几分郑重的。“父王倒没跟我说过这个。对了,你刚才说……我小时候见过你?我七岁就去了玉山,怎么会见过你呀?”
苗莆苗莆眼睛亮了亮,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张泛黄的纸——正是当年她在画像库临摹的画。她双手捧着递过去,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珍视:“王上挑中我后没两日,就派苑主带我去了王族画像库。他说这画是您三岁封王姬第六日画的,当时您和王上、王后坐在宫殿里,王上在左,王后在右,您被护在中间,手里还攥着半块青艾糕!
苗莆可您那时候太小,坐了没半炷香就困了,眼睛直打鼓,头一点一点的。”苗莆指着画里小夭微垂的眉眼,细细说着画像背后的事,“王上和王后本来一人拉着您一只手,见您睡着了,王上直接把您抱起来放在膝头,还悄悄把您手里的青艾糕′接了过去,怕您睡熟了硌着。画师本来要按原姿势画,王上却说‘就这么画吧,我女儿睡着的样子才最乖’。”
小夭小夭的指尖轻轻落在画里少昊的手上,那线条虽简单,却能看出托着后脑的轻柔姿态!
苗莆苗莆又接着说:“后来画快画完时,王上抱着您起身,一手托着您的后脑,一手拍着您的背,要送您回寝宫。画师忽然拦住他,说‘王上等一下,这模样太难得’,又匆匆取了纸笔,把您窝在王上怀里、小手抓着他衣襟的样子画了下来。苑主说,那张画王上一直锁在寝殿的暗格里,每日处理完政务都要拿出来看两眼,比什么珍宝都上心。”
苗莆她低头看着临摹画,声音软了些:“我当年临摹时,总怕画不出您睡着时的软模样,连王上衣摆的褶皱都描了三遍。后来守着寝殿的日子里,每年桃花开,我就用桃花汁把您额间的印子再描一遍,想着万一您回来了,我能一眼认出您。
小夭小夭望着画里那个粉衣绒球、额带桃花的小丫头,忽然想起父王刚才在殿外的背影——鬓角的银线和苗莆的一样,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指尖抚过画页边缘淡淡的桃花汁痕迹,眼眶忽然发潮:三百年大荒漂泊,她总觉得自己是被遗忘的人,却不知有人把她三岁睡着的模样藏了三百年,还把刻着她名字的木牌,摩挲得这般温热。
小夭我从没见过有人把我的事记这么久。”小夭的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从未有过的笃定。她拉起苗莆的手,把木牌重新系回她腕上,又将临摹画小心叠好,塞进自己的衣襟里,“往后这画我带着,木牌你戴着,咱们俩都不用再记挂‘认不认得出’这件事了——你是我的人,我认你。”
苗莆苗莆望着小夭眼里的光,忽然红了眼眶,用力点头。窗外的桃花被风吹着,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像四百年前那朵没敢递出去的桃花,终于找到了归处。
小夭小夭忽然从床上起身,走到苗莆面前。苗莆见状连忙起身,刚要屈膝行礼,手腕就被小夭轻轻按住。没等她反应过来,小夭已经拉着她的胳膊将人扶起,随即伸手轻轻抱住了她。
小夭苗莆,往后我们就互相照顾着彼此。”小夭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带着点温温的气息,“我虽没了灵力,可懂毒术也懂医术,寻常人伤不了我;你灵力高强,正好能护我周全,咱们俩相辅相成,好不好?”
小夭她说着,伸手捏了捏苗莆的脸颊,指尖触到她泛红的耳尖,忍不住笑了:“还有,你以后不用等了,我回来了。”
苗莆苗莆被她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浑身发僵,听见这话才慢慢放松下来,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意:“没有没有,当年苑主还说我运气好呢。您三岁封王姬那回,连太上皇都亲自来了,整个王宫张灯结彩,比过节还热闹。苑主说,是您给王宫带来了欢声笑语,您是元后所生,尊贵又讨喜,宫里的人都羡慕我能伺候您。”
苗莆她望着小夭的眼睛,认真地说:“我那时候总对着临摹画发呆,看您画里笑得多甜,就猜您定是个随和的人。陛下和王后那样疼您,您小时候定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小夭小夭脸上的笑意顿了顿,心里悄悄泛起一丝惆怅。是啊,小时候有爹娘护着,她确实是被宠着的,可那都是母后没离开前的事了。后来她去玉山,流落大荒,那些被捧在手心的日子,早成了模糊的回忆。
小夭她怕苗莆看出异样,连忙收了情绪,拉着苗莆的手往床边走:“别站着了,坐这儿陪我说说。你守着这寝殿四百年,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比如这窗外的桃树,是不是每年都开这么多花?”
小夭苗莆见她语气轻快,便也放下心来,顺着她的话坐下,絮絮叨叨说起四百年里的小事——说桃树每年春天会落满窗台,说她每年都会把桃花晒成干花收着,说小厨房的师傅换了三任,却都记得要给她留着做桃花蜜的蜜源。小夭靠在床栏上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身上,暖得像要把四百年的时光都焐热。
小夭小夭见苗莆坐下后仍悄悄攥着衣角,指尖绷得发紧,便想着逗她放松些。她目光扫过桌上的茶杯,忽然眼睛一亮,起身倒了半杯温水,递到苗莆面前:“苗莆,咱们玩个游戏,测测你的灵力好不好?”
苗莆苗莆愣了愣,接过茶杯时手还微微一顿:“大王姬想怎么测?”
小夭你看,”小夭牵着她走到殿中,将茶杯举到她眼前,“我等会儿把这杯水倒在地上,你得用灵力拖着,让水一滴不少地回进杯子里——这是第一关。”
苗莆苗莆闻言点点头,指尖悄悄凝起灵力,眼底多了几分认真。小夭见状忍着笑,忽然又补充道:“别急,我还想加点难度。”她话音刚落,便抬手将杯中的水往地上泼去——水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眼看就要落地,苗莆指尖一动,一道淡淡的灵光裹住水流,像无形的网,稳稳将水珠兜住。
小夭小夭眼睛亮了亮,又道:“停住水还不够,我要这水流里,结一朵冰花。”
苗莆这话刚出口,苗莆指尖的灵光颤了颤,随即更盛了些。她屏息凝神,灵力顺着水流缓缓游走,那些透明的水珠在灵光包裹下,竟慢慢凝结成细小的冰晶,顺着水流的弧度,层层叠叠聚成一朵六瓣冰花,花瓣上还沾着未完全凝固的水珠,在阳光下透着细碎的光。
小夭哇,真好看!”小夭拍着手笑起来,“快让它回杯子里。”
苗莆苗莆松了口气,灵力轻轻一引,托着冰花的水流慢慢回笼,顺着杯口滑进去,冰花浮在水面上,像朵冻住的月光。她刚要收回灵力!
小夭小夭忽然伸手碰了碰冰花,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转头看着苗莆,眼里满是笑意:“你灵力这么厉害,以后我可算有靠山了。”
小夭小夭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想起临摹画里那个粘绒球的小丫头,心里软乎乎的。她拿起茶杯,看着水里的冰花慢慢融化,轻声说:“以后别总绷着啦,咱们既是主仆,更是朋友,不用这么拘谨。”
苗莆苗莆望着她眼里的暖意,重重点头,攥着衣角的手悄悄松开了些。窗外的桃花又落了几片,刚好飘在水杯里,和融化的冰花混在一起,像极了四百年前,那个桃花树下,攥着花瓣笑的小姑娘。
苗莆苗莆耳尖还泛着红,听小夭夸她,指尖不自觉捻着衣角,轻声道:“其实大王姬,我从儿时第一次见您的画像,就总在想,画里笑那么甜的人,定是很好相处的。” 她抬头看了眼小夭,又飞快低下头,声音软了些:“这四百年里,我也偷偷犹豫过,怕您回来后嫌我笨,嫌我守着寝殿太闷,更怕您不喜欢我……可现在看来,大王姬好像挺喜欢我的。”
小夭小夭闻言“噗嗤”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揉一只温顺的小兽:“那是当然!你灵力这么厉害,又肯为我等四百年,我不喜欢你喜欢谁?” 她凑近苗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声音压得低低的:“再说了,我有医术毒术,你有高强灵力,我俩凑一起,往后在皓翎宫干点小坏事,岂不是方便得很?比如偷偷溜去小厨房偷清艾糕,或是藏起几块刚蒸好的小玉瓜——有你护着,定不会被人发现。”
苗莆苗莆被她这番话惊得睁大眼睛,随即忍不住笑了,眼里的拘谨彻底散了,像蒙着雾的湖面被风吹开,露出底下清亮的光:“大王姬怎么净想这些呀……不过您要是想吃,我晚些就去做,清艾糕要现蒸才软,小玉瓜也得选刚摘的,甜得很。”
小夭小夭见她终于放松下来,心里也跟着轻快,忽然拍了拍手,目光落在桌上的茶具上:“苗莆,你准备好了吗?咱们继续玩灵力游戏。” 她上前一步,指尖点了点桌上的茶杯、茶盏,眼底闪着雀跃:“我等会儿把这些茶具全掀翻,你得在它们腾空的时候用灵力停住,再一个个摆回原位,连杯口朝向都要和原来一样,明白吗?”
苗莆苗莆看了眼桌上错落的茶具,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起淡淡的灵光,认真点头:“奴婢明白,大王姬尽管动手便是。”
小夭小夭笑着后退两步,猛地抬手往扯住桌布习惯性的抬手一扫——瓷质的茶杯、茶盏瞬间腾空,杯沿的茶渍还带着水汽,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苗莆就在这时,苗莆指尖一动,几道灵光飞快缠上茶具,那些腾空的杯盏像是被无形的手托住,稳稳悬在半空,随即慢慢转动,按原来的次序落回桌面,连最边上那只小茶碟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小夭“厉害!”小夭凑过去翻看,见茶具摆得整整齐齐,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有你在,以后就算我闯了祸,也能让你帮我‘圆’回去了!”
苗莆苗莆被她逗得笑出了声,耳尖的红还没褪去,眼里却满是轻快——四百年的等待,终于等来了这样鲜活的时刻,原来“陪着大王姬”,比她无数次想象的还要温暖。
小夭小夭看着桌上纹丝不乱的茶具,笑着拍手:“苗莆果然厉害!这灵力操控得比我想的还巧。”说着,她悠哉悠哉躺回床上,手肘撑着额头,脚尖轻轻晃了晃,眼底透着几分狡黠:“最后一道题来啦,你可得接好。”
小夭她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水壶,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我现在不想动,要喝水。规矩是这样:从寝宫那头的水壶取水,全程腾空倒水,不用手碰,全靠灵力送过来,最后稳稳递到我嘴边,一滴水都不能洒,明白吗?”
苗莆苗莆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的水壶,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点头应下:“奴婢明白。”话音落,她指尖凝起的灵光更盛了些,一道柔和的灵力线悄然探向水壶——壶盖轻轻掀起,清冽的泉水顺着灵力牵引,在空中拉出一道透明的弧线,像条悬空的银带。
小夭水流稳稳向前,快到床边时,苗莆指尖微转,灵力将水流微微收束,化作一道细流,刚好凑到小夭唇边。小夭含住水流,清凉的泉水滑进喉咙,忍不住眯起眼睛笑:“温温的刚好,比自己拿杯子还舒服。”
苗莆等她喝够了,苗莆指尖一动,剩余的水流缓缓退回水壶,壶盖轻轻合上,连壶身都没晃动一下。
小夭小夭翻身坐起,对着她竖大拇指:“满分!以后我在宫里的‘懒癌’,就靠你这灵力治了。”
苗莆苗莆站在原地,看着小夭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的紧张彻底散了。她低头看着腕上刻着“玖”字的木牌,指尖轻轻摩挲——原来四百年的等待,不是等来一个需要跪拜的王姬,是等来一个会拉着她玩闹、会笑着依赖她的朋友,这样的日子,比她临摹过无数次的画,还要鲜活温暖。
小夭小夭从床上起身,苗莆下意识上前想扶,却被她抬手轻轻按住。没等苗莆反应,小夭已经快步跑到她面前,伸手搭住她的肩膀,晃了晃:“苗莆,你饿不饿?”
苗莆苗莆刚要开口说“奴婢这就去传膳转身的动作却被小夭一把拉住。
小夭“传膳多没意思呀,”小夭凑近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声音压得低低的,“晚上咱们去膳房偷东西吃,就偷我最爱的清艾糕和小玉瓜,怎么样?去不去?”
苗莆苗莆愣住了,看着小夭亮晶晶的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王姬,您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是皓翎尊贵的大王姬,整个皓翎的东西本就该任您取用,何必去‘偷’呢?”
小夭小夭闻言笑了,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正因为什么都能光明正大拿到,才无趣呀。我就是想找点刺激,试试偷偷摸摸的滋味。
苗莆苗莆看着她期待的模样,再想起四百年里那些对着临摹画发呆的日子,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那苗莆听王姬的。”
小夭“这才对嘛!”小夭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催道,“放松点放松点,走了走了,晚了可就被别人吃光了。”
两人悄悄溜到膳房外,果然见门口站着两个守卫,正背对着她们闲聊。
小夭小夭拉着苗莆躲在廊柱后,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两粒淡绿色的药丸,递给苗莆一粒:“这是我做的安神丸,没毒,能让人悄悄睡半个时辰。你用灵力把药丸送进他们嘴里,动作轻点,别惊动旁人。”
苗莆苗莆接过药丸,指尖凝起一丝极细的灵力,像两根透明的针,轻轻托着药丸,悄无声息地凑到守卫唇边。药丸刚入口,两个守卫身子一软便要倒地,苗莆眼疾手快,立刻分出两道柔和灵力,稳稳托住他们的后背与膝盖,慢慢往墙上送。她力道放得极轻,连两人靠向墙面的动作都放缓了,最终只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布料摩擦声,呼吸依旧均匀平稳。
小夭小夭在廊柱后看得真切,当即对着苗莆比了个大大的拇指,唇形轻动,声音压得像一阵风:“苗莆,你真太棒了,我们走。”
小夭她拉着苗莆溜进膳房,昏黄的灯火下,蒸笼里还冒着热气,掀开盖子一看,正是软糯的清艾糕和清甜的小玉瓜。小夭刚拿起一块清艾糕塞进嘴里,忽然想起什么,拉着苗莆就往外走:“走,咱们回我的寝宫吃。”
小夭可刚走两步,她瞥见苗莆垂着眉,手指轻轻绞着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小夭停下脚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软下来:“苗莆怎么啦?是刚才吓着了,还是不开心?”
苗莆苗莆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为难,声音细细的:“其实王姬,我……我也会做清艾糕,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一直没敢说。”
小夭小夭嘴里的清艾糕忽然就没了滋味,脸颊微微发烫——父王从前确实提过,苗莆跟着厨娘学过点心,是个心细手巧的。她赶紧咽下糕点,拉着苗莆的手往寝宫走:“没关系没关系,那咱们不偷了!你现在就去把做清艾糕的工具、食材都搬到我宫殿来,我陪着你做,省得你一个人在厨房忙活,我在寝殿也孤单得慌。”
苗莆回到寝宫,苗莆很快取来一应物事:新磨的糯米粉装在白布袋里,晒干的陈年艾草叶盛在竹簸箕中,还有一小罐绵白糖、一块洗得干净的粗布,连和面的木盆都带着温温的水汽。她在靠窗的小案上铺开粗布,刚要挑拣艾草叶
小夭小夭忽然凑过来,偷偷抓了一小撮艾草碎往她发间。
小夭苗莆反手捏住她的手腕时,小夭瞥见她指尖还沾着未挑完的枝梗,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才后知后觉自己玩闹确实打扰了她做事。
小夭小夭立马收敛了小动作,轻轻拍了拍苗莆的手背,软声道:“放松一点,是我闹得太急了。”
小夭说着,她从怀里摸出偷来的小玉瓜,转身坐到床边,双脚晃悠悠地垂在床沿,指尖捏着小玉瓜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漫开,她含糊地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乖乖吃我的小玉瓜,不打扰你做糕啦。”
苗莆苗莆看着她晃荡的脚尖和嘴角沾着的瓜瓤,紧绷的肩膀悄悄松了些,眼底泛起一丝笑意,转身重新拿起艾草叶,指尖顺着叶片纹理轻轻摩挲,挑出细小枝梗,动作比刚才从容了许多。
小夭小夭靠在床柱上,一边啃着小玉瓜,一边时不时抬眼望过去:看苗莆揉艾草时低头的模样,发丝垂在颊边;看她筛糯米粉时手腕轻晃,粉粒像细雪落下;看她搅面糊时专注地抿着唇,每转三圈就顿一顿试软硬。偶尔苗莆抬手擦额角细汗时,余光瞥见床沿那道亮晶晶的目光,便停下动作抬眼望过去。小夭正托着下巴看她,嘴里还含着一小块小玉瓜,腮帮子微微鼓着,像只偷食的小松鼠,见她看来,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手里举着啃了一半的小玉瓜晃了晃,眼底的笑意明晃晃的,没半点大王姬的架子,倒像个盼着同伴看自己的小姑娘。
苗莆苗莆被她看得心头一暖,原本略带拘谨的眼神软了下来,嘴角悄悄弯起个浅淡的弧度,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又低头继续搅面糊,只是这次,指尖的动作更轻快了些。小夭见她回应,笑得更欢,啃小玉瓜的动作都透着几分雀跃,时不时再抬眼望过去,两人目光撞在一起时,便像有细碎的暖意落在空气里,连殿外的风声都柔和了。
小夭等苗莆把面糊倒入模具,磕出带着艾叶纹的糕坯时,小夭的小玉瓜也吃完了。她凑过去,蹲在案边看:“还差多久能蒸呀?我都闻到艾草香了。”
苗莆”苗莆笑着答:“马上就好,王姬请稍稍等待,水已经烧上了。”
苗莆等水烧开冒汽,蒸笼盖上,苗莆习惯性地把耳朵凑到蒸笼边听动静
小夭小夭忽然说:“苗莆,下次咱们可以在糕里加一点点蜜渍桂花,会不会更甜?
苗莆”苗莆愣了愣,点头道:“王姬喜欢,下次可以试试。
小夭′小夭眼睛一亮:“那可说定了,下次咱们一起试。”
终于等到掀盖,清苦的艾香混着甜香涌出来,氤氲的白汽里,青绿色的清艾糕静静躺在纱布上,艾叶纹路清晰可见。
苗莆苗莆用干净的竹片轻轻挑了一块,放在素白的小碟里,刚要递过去
小夭小夭已经拿起筷子,没半点大王姬的架子,稳稳夹起那块清艾糕。她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里的气息轻柔地拂在糕体上,连吹的动作都透着小心——先对着糕的一角吹了两下,又转了个方向,对着中间软乎乎的部分慢吹,吹得差不多了,还抬起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糕边,指尖蹭到一点温热的糕体,才放心地转向苗莆。
小夭“要不你尝尝,小咬一口,看看烫不烫。”小夭的声音软得像棉花,把糕递到她唇边时,手腕还微微抬着,生怕累着她,“要是不烫,你就快吃,咱们一起分着吃才香。”
苗莆苗莆吓了一跳,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就想屈膝跪下,嘴里刚要念“王姬万万不可”
小夭小夭已经眼疾手快托住她的胳膊,轻轻往起一带。“不能跪哦,”小夭语气带着点小危胁似的执拗,眼神却认真,“快张嘴,要是烫着我,我可要怪你没好好试温度啦。”
苗莆苗莆僵在原地,不敢违背,只好轻轻张开嘴,小心翼翼咬下一小口。温热的糕体在舌尖化开,艾草的清苦混着糯米的软糯,甜得恰到好处,虽然有些烫,但是还是可以忍受的。她睫毛颤了颤,眼底先是闪过一丝诧异——原来自己做的糕,在有人陪着吃时,会这般对味,随即那诧异慢慢融成了柔软的暖意,像殿外的月光悄悄漫进了心里,连带着耳根都微微发烫。
小夭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夭已经顺势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笑着晃了晃:“嘿,应该不是很烫,可以接受吧?快吃,剩下的咱们分着吃,比我偷偷去膳房拿的好吃多啦!”说着,自己也用筷子夹了一块,吹了吹就往嘴里送,腮帮子鼓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还不忘对着苗莆点头:“真的好吃,比膳房的艾草味更醇,你手艺也太好啦。”
苗莆苗莆看着她吃得满足的模样,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清艾糕,轻轻咬下第二口。这一次,她没再拘谨,连咀嚼的动作都放得舒展了些,清甜的滋味顺着舌尖漫开,连带着殿里的艾草香,都变得格外暖。小夭见她吃了,笑得更欢,时不时跟她说两句做糕时的小细节,问她揉艾草要揉多久才够香,筛粉时手腕酸不酸,苗莆一一答了,声音比从前敞亮了些,偶尔还会主动说一句“下次加桂花时,要等面糊半凉了再放才不苦”,小夭立刻点头应着,眼里的光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