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一本旧医案里见过记载，”月徊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那种毒箭的箭头，淬了雪域特有的‘断魂草’，中者七日必亡，且伤口会呈青黑色，伴有溃烂。但据我所知，那位粮草官死时，伤口是暗红色，并无溃烂——这说明，他并非死于蛮族毒箭。”
玄昭猛地看向月徊，眼中满是震惊。这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连当年的卷宗里都只写了“中箭身亡”，她怎么会知道？
骑士脸色微变：“你胡说八道什么？医案？哪来的医案？”
“自然是家传的旧书，”月徊淡淡道，“书页都泛黄了，想来施主也没兴趣看。只是我记得上面还提过，断魂草的解药需用雪山深处的‘冰蚕花’配伍，而冰蚕花只有镇北侯府的药圃里有种——说来也巧，那位粮草官的堂弟，恰好在侯府药圃当差。”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一把软剑，轻轻剖开看似无懈可击的过往。
骑士的脸色彻底变了，眼神闪烁：“你……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个画师。”月徊微微一笑，“随口说说罢了，施主不必当真。”
这时，住持带着几个年长的僧人走了出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远道而来，何必动怒？若是有事，不妨进寺奉茶详谈。”
骑士看着月徊平静的眼神，又看看玄昭紧绷的侧脸，心里莫名发虚。他本是来逼玄昭回去的，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旧闻”搅乱了心神。
“哼，”他冷哼一声，撂下一句“三日之后，我再来！”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马蹄声渐渐远去，寺庙前恢复了平静，却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打破了。
玄昭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方才月徊说的那些话，像一道光，照进了他尘封三年的记忆。他猛地看向月徊，眼底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
“你……”他想问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随口胡诌的。”月徊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温和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个言辞犀利的人不是她，“只是看他咄咄逼人，想帮大师解围罢了。”
玄昭盯着她，她的眼神依旧清澈，没有丝毫破绽。可他知道，那不是胡诌。那些细节，精准得可怕。
“为何帮我？”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因为大师是好人。”月徊仰头看他，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圆觉说，大师会偷偷给山下的孤儿送吃的，会在雪夜里帮迷路的香客引路——这样的人，不该被污蔑。”
她的理由简单又纯粹，却比任何华丽的言辞都更能安抚人心。
玄昭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三年来，所有人都只记得他是“败军之将”，只有她，看到了他藏在沉郁下的微光。
【系统提示：好感度55%，目标已产生“她懂我”的认知偏差。】
接下来的三日，骑士没有再来。许是被月徊的话唬住，许是回府禀报了，总之，迦兰寺暂时恢复了平静。
但玄昭与月徊之间的氛围，却悄然变了。
玄昭不再刻意回避她，有时会主动去风语小筑，看她画画。他会站在一旁，看她用细腻的笔触描绘雪山的轮廓，看她给画中的小和尚添上圆圆的脑袋——那分明是圆觉的模样。
“你似乎什么都知道。”一次，他看着画中的雪山，突然开口。
月徊笔尖微顿，落下一点墨：“知道什么？”
“知道我过去的事，知道那些被掩埋的细节。”玄昭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甚至知道……我每晚都会去后山的崖边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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