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麦

第二天清醒过来，伊瑟竟觉得神清气爽。玛尔斯的床上早就没了人影。他洗漱换衣出去一看，大半的人都坐在餐桌边上吃饭。

　　“你醒啦！”艾琳娜招呼他过去坐：“我们准备趁白天人多再去棚屋区那边看看！反正玛尔斯教授他们也要去那边考察地质情况和海平面上涨！”

　　玛尔斯点点头：“最好能租个船，稍微开出去一点。”他把一个小东西向伊瑟推了过去：“拿上，辟邪的。”

　　那是个小小的金属硬币，正面刻着一个类似于五角星的形状，背面则是一张不知道是谁的侧脸。

　　“这可不是乱迷信。”玛尔斯端着一杯牛奶，活像是坐在某个高级学术论坛的茶歇区端着香槟。

　　“有理有据地迷信吗？”伊瑟腹诽了一句。转念一想又想到昨天晚上那怪异的事情，还是默默收下了玛尔斯的好意。

　　大家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出发。艾琳娜背着相机，伊瑟带着那套复杂的采样分析设备，扛上肩的时候差点把他压得倒仰。

　　“辛苦你了！”艾琳娜笑嘻嘻地拍拍他的肩，然后玛尔斯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空着两个手就走了。

　　伊瑟目瞪口呆。

　　“理解一下吧，这是教授和女士的特权。”同样背着重重的测绘装置的学生从他背后走了过来，拍上他的肩膀，“至少我们还在跟你一起当搬运工。”

　　这是什么很有集体荣誉感的差事吗！！伊瑟在心里崩溃地大喊。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跟上大部队到了海边。那些破旧的棚屋依然立在波浪里，那些四肢如同麻杆一般的渔民也依然在船上布置虾笼。伊瑟盯着他们，他们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昨天那场追逐战只存在于伊瑟的幻想中。

　　“别看了，他们对昨天的事情没印象的。”玛尔斯冷不丁在他背后开口。

　　伊瑟不解，但玛尔斯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几步跨进棚屋区的深处，指挥着他的学生们就开始进行测量。

　　“我们往更深的地方去看看吧，这里好像没有什么作物的样子。”艾琳娜招呼他。

　　于是两人继续深入，踏过破败的棚屋，黑洞洞的门户，还有硌脚的碎贝壳和死虾。今天天气其实不错，但海面依旧翻起陈郁的绿色，涌上来又退下去，轻轻摇荡着，把压扁的塑料瓶和细碎的沙推到岸上。

　　他和艾琳娜在棚屋低矮的支架边穿梭，终于在离海岸线近百米远的一块棚屋边上，看到了传闻中说的那片浸没在海水里的作物。

　　那是一片麦子，顺着海风摇曳着。

　　艾琳娜欢呼了一声，拿着相机就冲过去，也不管海水从她的靴子里灌进裤脚，对着那片小麦一阵猛拍。

　　“——老天，终于能把这玩意儿放下来了。这东西到底便携在哪里？”伊瑟把采样设备卸下来浸在海水里，活动了一下肩膀。

　　“便携在你可以把他带出实验室！”艾琳娜笑嘻嘻的。

　　他蹲下来开始采样，随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艾琳娜闲聊着。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教授？”艾琳娜又拿出她在茶水间八卦时惯常摆出的贼笑问。

　　伊瑟头也不抬：“怎么可能，我喜欢胸大的女生。”

　　艾琳娜踩着脚下似乎是金属材质的一块突起：“但是你看同事就不是这个眼神。哦老天，这底下怎么这么硬。”

　　伊瑟气哼哼地抬头：“嘿，我说，你也没必要质疑我的性取向吧？”

　　艾琳娜只是拿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他，不说话。伊瑟也懒得再多说，只管操作手上的器械。

　　“ok，采样完毕——”直到艾琳娜已经等得不耐烦，伊瑟才站起来拍拍手，重新把器械收起来，“帮我把这玩意儿擦擦干，我们该回去了。”

　　艾琳娜这时候反而露出一点忧虑来：“……你没觉得这些小麦跟平常的那些一点区别都没有吗，而且长的是不是有点太规整了？”

　　伊瑟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说不定是新品种特性，等回去做了初步分析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