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北方，雪刚停，阳光把雪地照得晃眼。沈夕桐和陈瑶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在步行街的年货市场里挤来挤去，手里捧着刚买的糖画，嘴里哈出的白气像棉花糖。
“这家的糖画还是老样子，”陈瑶舔了口手里的孙悟空，“比南江的甜。”
“你就是吃惯了家乡味，”沈夕桐笑着咬了口自己的小兔子，冰糖的脆甜在舌尖化开，“等你去了瑞士，怕是要想念这口了。”
“所以才抓紧时间吃啊，”陈瑶拉着她往前面的摊位走，“前面有卖冻梨的，你小时候最爱吃。”
冻梨黑黢黢的，泡在冷水里冒着白气，咬一口冰爽酸甜，是北方冬天独有的味道。沈夕桐刚啃了一半，就被陈瑶拽着往旁边躲——一个小孩骑着滑板车冲了过来，差点撞到她们。
“慢点跑！”陈瑶笑着喊了句，转头刚想跟沈夕桐说话，忽然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那不是……”
沈夕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不远处的冰糖葫芦摊位前，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围着条灰色围巾，正低头跟摊主说着什么。侧脸在阳光下轮廓分明，眼角那颗痣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清晰——是周砚。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周砚转过头，看到沈夕桐时，也愣住了，随即眼里爆发出惊喜的光，像雪地里突然绽开的花。
“沈夕桐？”他快步走过来，脚步带起的雪沫子溅在裤脚，“好巧！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该我问你吧，”沈夕桐看着他，手里的冻梨差点掉在地上，“你不是在南江吗？”
“我二叔家在这边，来串亲戚，”周砚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又落到她手里的冻梨上，“你也爱吃这个？”
“嗯，从小吃到大，”沈夕桐这才想起旁边的陈瑶，连忙介绍，“这是陈瑶，你们上次在学校见过。”
“周砚学长，又见面了，”陈瑶笑着伸出手，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个圈，“没想到这么巧，看来你们是真有缘分。”
周砚和她握了握手，脸颊有点发红：“确实很巧，我刚跟我堂弟逛到这儿，他去买烤红薯了。”
正说着，一个和周砚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少年跑过来，手里拿着两个烤红薯，看到沈夕桐和陈瑶，好奇地眨了眨眼：“哥，这是你朋友？”
“嗯，我同学，沈夕桐，陈瑶，”周砚接过烤红薯，递给沈夕桐一个，“热乎的，暖暖手。”
烤红薯的温度透过油纸传过来，烫得人指尖发麻，心里却暖烘烘的。沈夕桐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你们这是……逛街？”周砚问。
“是啊，”陈瑶抢着回答，“夕桐说要给你带点北方特产，正愁不知道买什么呢。”
沈夕桐瞪了她一眼，陈瑶却冲她挤眼睛，转头对周砚说：“学长既然碰到了，不如一起？给我们当个参谋看你喜欢吃什么。”
周砚求之不得，立刻点头：“好啊。”
他堂弟看出了门道，笑着说：“哥，那我先回家了，省得打扰你们。”说完冲周砚挤了挤眼睛，一溜烟跑了。
四人的队伍变成三人，陈瑶故意放慢脚步，落在后面，让沈夕桐和周砚走在前面。步行街人多，周砚很自然地走到沈夕桐外侧，时不时提醒她“小心脚下的冰”“这边人多，靠里走”。
“你什么时候来的？”沈夕桐咬着烤红薯，含糊地问。
“大年初二就来了，”周砚说，“本来想告诉你，又怕打扰你陪家人。”
“怎么会打扰，”沈夕桐说，“你要是早说，我请你吃我妈做的排骨。”
“那太可惜了，”周砚笑了，“不过现在碰到也不晚，我还得待几天，有的是机会。”
他的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沈夕桐的心跳又开始乱了。
陈瑶在后面看着两人并肩走的背影，男生微微侧身护着女生，女生低头笑着，手里的烤红薯冒着热气，像幅温馨的画，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张，发给李萌：“进展神速，现场直播‘北方偶遇’。”
走到一家卖传统糕点的铺子前，沈夕桐停下脚步，看着橱窗里的驴打滚：“这个你肯定没吃过，糯米做的，裹着黄豆面，甜而不腻。”
“那买点尝尝？”周砚说着就要掏钱。
“我来买，”沈夕桐拦住他，“说好给你带特产的。”
她买了两盒驴打滚，又挑了些萨其马和糖耳朵，装了满满一袋。周砚要帮忙拎，她没让：“这点东西我还拎得动。”
“那我请你们喝奶茶吧，”周砚指着前面的奶茶店，“我知道有家店的热可可特别好喝。”
奶茶店里暖意融融，周砚点了三杯热可可，加了双倍奶。沈夕桐捧着杯子，看着上面漂浮的棉花糖，忽然想起跨年夜那天，他也是这样，总能记得她的喜好。
“你二叔家离这儿远吗？”她问。
“不远，就在前面那条街，”周砚说，“要不……等会儿去我二叔家坐坐？我妈让我给他们带了点南江的特产，你帮我参谋参谋怎么送合适。”
沈夕桐愣了愣，陈瑶立刻说：“好啊好啊。”
沈夕桐想拒绝，却被陈瑶用眼神制止了。
周砚的二叔家是座老式四合院，门口挂着红灯笼，院里的石榴树上积着雪，像个童话里的场景。周砚的二婶是个热情的北方阿姨，看到沈夕桐和陈瑶，拉着她们的手问长问短，把瓜子、糖果往她们手里塞。
“这就是你常说的那个女同学？”二婶偷偷问周砚，声音却不小，“长得真俊。”
周砚的脸颊红得像院里的灯笼，沈夕桐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在四合院坐了会儿，喝了杯二婶煮的红枣茶，沈夕桐和陈瑶起身告辞。周砚送她们出来，走到巷口时，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这个，本来想等回南江给你的。”
盒子里是枚胸针，形状是片小小的梧桐叶，和他送的项链、邮票上的图案遥相呼应，只是材质换成了温润的玉石，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
“上次听你说喜欢梧桐，”周砚挠了挠头，“觉得这个挺配你的。”
沈夕桐捏着胸针，指尖能感受到玉石的微凉，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谢谢你，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周砚看着她，眼里的光比巷口的红灯笼还要亮，“回南江之前，我能再约你吗？”
“可以啊，”沈夕桐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笑，“我带你去吃最正宗的铁锅炖。”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雪地上，像幅温柔的画。陈瑶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悄悄拿出手机，给李萌发了条消息：“助攻任务完成，坐等好消息。”
北方的风依旧凛冽，可沈夕桐的心里却像揣了个小太阳，温暖而明亮。这场意料之外的重逢，像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让原本平静的涟漪，又泛起了新的波澜。
她知道，有些故事，注定要在更广阔的天地里，继续生长。而这个北方的冬天，因为某个人的出现，变得格外值得纪念。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