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喂？陈默？"
我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屏幕上，那串陌生号码依然亮着。
"你醒了？"
他的声音有些失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能听见电流的杂音，还有他压抑的喘息声。
"你在哪？"我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还有金属碰撞的轻响。
"我在老地方等你。"他说，"但你得快点来。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信号泄露。"
"谁？"我的喉咙发紧。
"那些……想把你永远关在这里的人。"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听着，林晚，你必须相信我。你现在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必须来找我，否则……"
枪声。
尖锐的枪声刺破电话线，我猛地把手机贴在耳边。背景里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陈默！"
没有回应。通话断了。
我翻身下床，脚踩到地板时一阵眩晕。咖啡香还在空气里飘荡，但床头柜上的马克杯已经凉了。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斑晃得我眼睛疼。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医院常见的护士软底鞋，而是皮靴踏在瓷砖上的脆响。节奏很乱，像是很多人在奔跑。
我抓起外套，手指触到口袋里的U盘。金属表面还残留着体温，让我想起上次见到陈默时，他手心里的温度。
走廊上有人说话。
"目标已经苏醒。"
"封锁所有出口。"
"通知上面，迁移协议可能再次启动。"
我贴着墙根往前挪。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变得刺鼻，像是有人往通风系统里灌了过量药剂。转角处闪过白大褂的一角，我屏住呼吸缩进消防通道。
楼梯间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我数着台阶往下跑，直到听见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整栋楼似乎都在震动，扶手上积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地下三层。
记忆闪回那天电梯井坠落的画面。苏婉儿把我推下来时的表情，她眼底的歉意和决绝。她说这里是真相开始的地方。
防火门虚掩着。推开时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走廊尽头的指示牌写着"实验区"，箭头指向黑暗深处。
脚步声又追上来了。
我拔腿狂奔，听见身后传来喊声："站住！别逼我们开枪！"
子弹擦着耳畔飞过，打在墙上溅起火星。我拐进侧边的储藏室，反手锁上门。房间里堆满纸箱，霉味扑面而来。
手机突然震动。
是短信。
"左转第三个房间。密码：19970416"
我盯着那串数字。生日？毕业日？还是……
门外传来撬锁的声音。
没时间犹豫了。我钻出储藏室，沿着走廊狂奔。心跳声大得像鼓，盖过了身后追赶的脚步。
第三个门。
刷卡器闪着红光。我把掌心贴上去，输入密码。
滴——
门开了。
刺眼的蓝光扑面而来。成排的显示屏在闪烁，数据流瀑布般倾泻而下。房间中央立着巨大的玻璃舱体，里面漂浮着某个身影。
"你终于来了。"
陈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身时差点撞到他，他手里端着枪，但枪口垂在身侧。
"这是……"我望着玻璃舱。
"你最后一次离开的地方。"他走近一步，"也是你必须回来的原因。"
我后退半步，后腰抵在操作台上。他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停在我颈侧。那里有颗痣，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的位置。
"你记得吗？"他伸手想碰又收回去，"初三那年体育课，你中暑晕倒，是我背你去医务室。"
我愣住了。那个夏天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梧桐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晃，蝉鸣声震耳欲聋，他的衬衫被汗水浸透，带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也不是刀枪不入的。"他嘴角扯出一丝笑，但很快消失，"后来你总装作什么都不怕，可我知道，你比谁都害怕失去。"
警报声突然炸响。天花板的灯管全部熄灭，只剩下应急照明的红光。
"没时间解释了。"他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控制台前，"看看这些监控画面，然后告诉我，你还认为现实就是你以为的样子吗？"
屏幕亮起。
我看见自己躺在病床上，插着各种管子。画面切换，是陈默在实验室里调试设备，他的白大褂沾满血迹。再下一帧，是苏婉儿深夜潜入档案室，手里握着那个U盘。
"这些都是……"
"你昏迷期间发生的事。"他说，"但你选择性地遗忘了。因为比起接受现实，你更愿意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
我摇头："不可能。我明明记得……"
"记得什么？"他打断我，"记得苏婉儿每天来看你？记得陆子轩为你放弃了出国机会？还是记得我放弃医学研究，只为研究那个该死的意识延续计划？"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手指在发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虚拟世界里？"
"因为我舍不得。"他说这话时，眼底泛起水光，"那天医生说你的脑电波已经消失，可我不信。我做了二十三次脑扫描，每次都说同样的结果。但你知道吗？当我把电极接到你太阳穴上的时候，监测仪跳了一下。就一下。就像……就像你的心跳。"
他伸手托住我的后颈，拇指轻轻摩挲我的耳垂。那个动作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的雨天，他在教室门口递给我伞时，也是这样轻柔的触碰。
"所以我就想，也许只是我还没找到正确的方法。"他说，"也许你只是睡着了，需要我把你叫醒。"
警报声更急促了。天花板开始震动，灰尘簌簌往下掉。
"跟我走。"他松开手，转身打开舱体的门，"这次我会带你回家。"
"等等！"我抓住他的衣袖，"如果我是数据，那你呢？你会怎么样？"
他停下动作，却没有回头："我会留下来。作为最后的保险。"
"我不答应。"我摇头，"要么一起走，要么都不走。"
他终于转身看我。红光映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个将死之人。
"林晚，"他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
"你先别这么自私。"我踮起脚，额头抵在他下巴上，"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还记得吗？"
他的喉结动了动。我想起毕业典礼那天，也是这样的姿势，我说我要考去南方的大学，他也是这样低头看着我，眼里盛满我看不懂的情绪。
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们来了。"陈默把我推向舱体，"快进去。"
我抓住他的手臂："那你呢？"
"我去拦住他们。"他把我推进去，"相信我，这次我不会丢下你。"
舱门开始关闭。我隔着玻璃看见他转身，手里重新握起那把枪。
枪声响起。
玻璃突然蒙上一层白雾。我拍打内壁，却只看到模糊的身影交错。有人倒下了，但我不知道是谁。
"陈默！"我大喊。
没有回应。
雾气越来越浓，遮住了整个控制室。最后一刻，我听到他说："谢谢你替我活下去。"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未完待续\]玻璃舱内壁结满冰霜。我的手指在雾气里划动，试图看清外面的情形。陈默的身影在红光中忽隐忽现，他的肩膀在流血，却还在往控制台前移动。
"别碰那个按钮！"走廊传来苏婉儿的喊声。
我猛地转身，看见她举着枪冲进来。她的白大褂被撕裂了一角，头发散乱地垂在眼前。
"林晚，听着。"她边喘气边说，"你必须立刻离开那里。那个舱体不是救你的工具，是困住你的枷锁。"
我回头看陈默。他正把掌心按在扫描仪上，血迹在玻璃表面晕开。警报声突然变了调，变成尖锐刺耳的蜂鸣。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我的声音发颤。
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让她走。"他对苏婉儿说，"这是我们的约定。"
"可你答应过不会用自己做媒介！"苏婉儿的枪口微微下垂，"陈默，你明知道意识转移需要完整的脑神经网络，你现在这样……"
我抓住舱壁扶手："够了！谁来告诉我真相？"
陈默转过身。他的左臂已经抬不起来，整个人靠在操作台上支撑身体。"你每次醒来，都是我把你送回去。"他说，"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我找到了让数据实体化的方法。只要你离开这里，我就能……"
"用你的大脑做服务器？"苏婉儿打断他，"让他永远困在虚拟空间里当你的替身？"
我愣住了。显示屏突然全部亮起，画面闪烁着各种时间点的监控录像。我看到自己无数次从病床上醒来，又无数次被陈默重新送回梦境。每一次的结束画面，都是他倒在操作台前的场景。
"为什么？"我问，"为什么要反复这么做？"
"因为你死了。"苏婉儿的声音很轻，"三年前那场车祸后，医生就宣布你脑死亡了。但他……"她看向陈默，"他偷偷保存了你的脑电波数据。"
陈默咳出一口血。"那天我本该陪你去医院复诊的。"他说，"如果我没迟到……"
"够了。"我伸手按下舱门开关。门没有反应。
"你在密码输入器上留下的每个数字，都是我们共同经历的重要时刻。"他继续说，"19970416，是你第一次牵我的手的日子。那天你说要和我私奔，结果只跑到城郊就饿得走不动路。"
我想起来了。那个黄昏，梧桐叶落在我们头顶。我说想去海边看日落，他却背着我去买了糖炒栗子。
"所以这次也一样。"他的手指摸索着胸前的项链扣，"你会带着记忆离开，而我会留在这里，成为你生命里的最后一个秘密。"
苏婉儿突然开枪。陈默应声倒地时，我撞在舱壁上。血从他太阳穴渗出来，在地面汇成暗红色的水洼。
"密码错了。"她说，"真正的出口在这里。"
我看着她的枪口转向控制台。她按下某个键，整面墙的显示屏瞬间熄灭。玻璃舱发出机械运转的声响，底部开始升起白雾。
"走！"她喊道。
我却扑向陈默。他的身体还温热，手指蜷曲着像是要抓住什么。我把项链拽下来，金属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请带她去看海。
警报声戛然而止。
整间实验室陷入黑暗。唯有陈默的瞳孔还泛着微弱的蓝光，像是最后的数据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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