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陈老的电话，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苏晚萤坐在书桌前，手腕上的墨玉手镯冰凉依旧，陈老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不能这样等着。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她必须了解更多，哪怕只是多知道一点点，或许就能……就能离他更近一点，或许就能在关键时刻做些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搜索引擎的空白框像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入口。她键入了关键词：
【蛇族 献祭仪式】 【蜕凡池】 【血脉传承 古老族群】
回车。
页面刷新，跳出来的结果却让她瞬间失望。
大部分是无关的网络小说设定、一些语焉不详的都市传说帖子，或者是对某些原始部落习俗的学术讨论。偶尔有一两条看似相关的链接，点进去也只是极其笼统地提及“某些古老兽人族群存在内部传承仪式”，没有任何具体信息。
她尝试更换关键词，用更隐晦的方式搜索。
【王裔 觉醒 代价】 【封闭族地 信号隔绝】
结果依旧。互联网的海洋看似浩瀚，却触及不到那个隐藏在现实帷幕之后的古老世界分毫。
她甚至翻墙去了几个号称专门研究超自然现象和隐秘历史的国外论坛，用翻译软件吃力地浏览着。然而，关于蛇族的讨论更是稀少且荒诞不经，与墨渊、冥朔所处的真实世界相去甚远。
果然……
苏晚萤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阵无力。陈老说得对，这种关乎一个强大族群核心传承的秘密，怎么可能记录在公开的网络上任人查阅？它们只存在于口耳相传的训诫里，存在于古老的卷轴中，存在于像陈老这样的守护者的记忆里。
互联网这条路径，被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秘辛之壁”彻底挡住了。
她烦躁地合上电脑，在房间里踱步。那种明明知道爱人身处险境，自己却连最基本的信息都无法获取的无力感，几乎让她窒息。
她再次拿起手机，下意识地点开与墨渊的对话框。最后的消息依然停留在她发出的担忧之词，没有任何回复。那个漆黑的头像，像是一座沉默的墓碑，宣告着联系的断绝。
难道……真的只能像陈老和沈万宁说的那样，被动地、煎熬地等待吗？等待一个不知是吉是凶的结果？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墨玉手镯上。
这是他现在与她唯一的联系。陈老说，它能让他感知她的安全。那么……反过来呢？它能不能……让她感知到他的状态？
一个大胆的、近乎荒谬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
她闭上眼睛，努力排除杂念，将所有精神都集中在手腕的触感上。冰凉，光滑，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
是她太异想天开了吗？
不，等等……
当她精神高度集中，几乎要进入一种冥想的空灵状态时，那冰凉的触感仿佛……加深了。不再是单纯的物理温度，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幽远的悸动。
非常非常微弱，像是一颗在极其遥远的地方、被厚重迷雾包裹着的心脏，在极其缓慢而沉重地搏动。
一下。 又一下。
这感觉转瞬即逝，当她猛地睁开眼睛，试图再次捕捉时，却又消失了，手镯恢复了普通的冰凉。
是错觉吗？还是……
苏晚萤的心跳骤然加速。
或许，突破口并不在外界浩如烟海却毫无用处的信息里。 突破口，就在她自己身上，就在这个手镯所代表的、她与墨渊之间独特的灵魂链接之中！
她需要更深入地理解这种链接，需要尝试用她的方式，去“触碰”那个被隔绝的世界。
……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但是她依然一无所获。
白天徒劳的搜索让苏晚萤更加确信，常规手段根本无法触及墨渊所在的世界的真相。她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手腕这枚墨玉手镯上。
她将它褪下，放在掌心。触手冰凉，雕刻的蛇纹在灯光下流转着幽暗的光泽。她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像白天那一瞬间一样，再次捕捉到那丝微弱的悸动。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除了掌心被玉石冰得有些发麻，以及因为精神过度集中而产生的轻微眩晕外，一无所获。那玄妙的感觉并未再次出现。
苏晚萤有些气馁地睁开眼，难道白天真的只是她的错觉和过度思念产生的幻觉？
她不甘心。
目光落在柔软的枕头上，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既然清醒时无法主动感应，那么……在睡梦中呢？人的潜意识远比表意识更为广阔和神秘。之前她能进入与墨渊共享的梦境，甚至能窥见他对刘锐的审判，不都是在睡眠状态下发生的吗？
如果……如果抱着这个与他感知相连的手镯入睡，会不会……能离他更近一点？哪怕只是在梦里看到一丝线索，感受到一点他的气息，也好过现在这样完全的黑暗与未知！
这个想法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诱惑力。
夜晚如期而至。苏晚萤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将手镯戴回手腕。她将它紧紧握在手心，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然后轻轻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玉石的冰冷起初让她微微战栗，但很快，就被自己的体温渐渐熨暖。她闭上眼睛，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墨渊的名字，回想着他金色的竖瞳，他冰冷的拥抱，他笨拙的温柔，以及那个在幻觉中恐怖却又最终温柔安抚她的冥朔……
“墨渊……让我找到你……至少，让我知道你是否安好……”她在心中无声地祈祷，意识逐渐模糊，沉入了睡眠的边界。
这一次，入睡出奇地顺利，甚至带着一种被引导的感觉。
没有光怪陆离的转换，也没有直接出现在那片熟悉的梦境花园。
她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一条幽暗、宁静的河流上，河水温暖，包裹着她。四周是朦胧的雾气，看不清方向。唯一清晰的，是紧贴在心口的那团温润的暖意——来自那枚墨玉手镯。
她在这条意识之河上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雾气似乎变得稀薄了一些。
隐隐约约地，她听到了一种声音。
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彻在意识里。
那是一种……低沉而压抑的喘息声。带着极力忍耐的痛苦，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压在那个声音主人的胸膛上，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
紧接着，是一种更为恐怖的、仿佛来自远古的、无数意识混杂在一起的低沉嘶鸣与咆哮，它们形成一股混乱而暴戾的洪流，冲击着她的感知。
在这片混乱的声浪中，她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冰冷气息——
是冥朔！是墨渊！
他果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些嘶鸣和咆哮，就是陈老所说的“祖魂冲击”吗？！
苏晚萤的心瞬间揪紧！她想大喊，想靠近，想帮他分担！可她就像被禁锢在这条河流上，无法动弹，只能被动地“听”着，感受着那份遥远却真切的煎熬。
就在这时，她心口的玉镯突然滚烫起来！
那不是物理上的高温，而是一种能量的灼热！仿佛它正在被某种力量剧烈地激发！
与此同时，那片混乱的声浪和冥朔痛苦的喘息声骤然变得清晰了一瞬，仿佛通道被强行拓宽！但也就在这一刹那，一股庞大、古老、充满排斥意味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浪，顺着那短暂的连接，猛地向她拍击而来！
“！”
苏晚萤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重重砸了一下，眼前一黑，所有的声音和感知瞬间切断！
“咳！”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冷汗已经浸湿了睡衣。
窗外，天刚蒙蒙亮。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那枚墨玉手镯静静躺着，颜色似乎比之前更加幽深，触感……依旧冰凉，仿佛昨晚那滚烫的灼热只是她的又一个梦境。
但耳边仿佛还残留着那压抑的痛苦喘息和恐怖的祖魂嘶鸣。
那不是梦。
她真的“听”到了！虽然只有一瞬，虽然最后被粗暴地驱赶了出来，但她确认了一件事——
墨渊还“存在”，但他正在深渊中挣扎。
而这只手镯，不仅是守护她的法器，也可能……是她闯入那个禁忌之地，唯一可能的“钥匙”。
只是，使用这把“钥匙”，似乎需要付出她尚未知晓的代价。昨晚最后那股排斥的意志，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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