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哈顿的黎明带着一股铁锈味。临时安全点的探照灯在晨雾中渐渐黯淡，露出远处废墟的轮廓——摩天大楼像被啃过的骨头，歪斜地插在灰蒙蒙的天空里，玻璃幕墙的碎片在残阳下闪着冷光，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指挥帐篷里，全息地图上的红点密密麻麻，将马哈顿金融区标注成一片危险的深红色。暮光闪闪用红笔在地图上画了条弧线，从安全点一直延伸到金融区边缘的废弃机场。
“计划是这样：云宝驾驶‘彩虹闪电号’从机场起飞，低空突入金融区，用热成像扫描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她的指尖敲在“地下实验室”的标记上，“找到入口后不用停留，立刻返航，我们会根据你的定位，乘装甲车跟进。”
云宝黛西正蹲在地上检查战机的引擎，翅膀上的防护甲片被她擦得锃亮。听到“返航”两个字，她猛地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服气：“凭什么让我当侦察兵？直接炸了那个入口不是更省事？”
“不行。”暮光摇了摇头，把一份能量读数报告推到她面前，“金融区的地下埋着三条天然气管道，坐标和实验室入口重叠。一旦用重型武器，可能引发连环爆炸，整个区域都会塌陷。”
苹果杰克用布擦着铁斧，斧刃映出她紧锁的眉头：“而且石蹄说了，实验室的通风系统连接着城市管网，爆炸可能让残留的病毒样本泄漏，那麻烦就大了。”
瑞瑞正往云宝的飞行服上缝一个微型信号发射器，银色的线在她蹄尖灵活地穿梭：“别担心，亲爱的，你的任务最关键呢。没有精准定位，我们就算冲进废墟，也找不到那个入口——那些钢筋水泥堆得像迷宫。”
萍琪派突然从帐篷外冲进来，手里举着一个冒着白烟的金属球：“看！我给你的战机加了个‘惊喜’！”她把金属球塞进云宝手里，“这是烟雾弹升级版，炸开后能释放干扰磁场，畸变体的热成像眼会暂时失灵！”
云宝掂了掂烟雾弹，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牙齿：“算你有点用。”她站起身，拍了拍暮光的肩膀，“放心，保证半小时内给你们准确定位。”
小蝶抱着一只信鸽，正往它腿上绑追踪器。听到云宝的话，她小声说：“我……我让鸽子跟着你，要是遇到危险，它能回来报信。”信鸽似乎听懂了，用脑袋蹭了蹭小蝶的手心，发出温顺的咕咕声。
云宝的战机在机场跑道上滑行时，引擎的轰鸣惊飞了一群停在废墟上的乌鸦。它们盘旋着飞向金融区，像一片不祥的黑云。暮光站在塔台上，看着战机逐渐变成一个小点，直到消失在晨雾里，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她会没事的。”苹果杰克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块压缩饼干，“云宝的技术，就算是钻进畸变体窝里，也能完好无损地飞出来。”
暮光咬了口饼干，干涩的粉末卡在喉咙里。她知道云宝的本事，但金融区的危险程度远超之前的区域——根据石蹄的描述，那里不仅有普通畸变体，还有星尘制药特意留下的“守卫”，一种被称为“追猎者”的进化型畸变体，速度快得能追上汽车。
“装甲车队准备好了吗？”她问。
“随时可以出发。”苹果杰克指向远处的停车场，三辆改装过的装甲车正冒着白汽，车身上焊着厚厚的钢板，车头装着尖锐的撞角，“瑞瑞给每辆车装了电磁护盾，能抵挡三次畸变体的撞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通讯器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暮光盯着屏幕上代表云宝的绿点，看着它一点点深入金融区，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还有五分钟就到预定返航时间了。”瑞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她正监控着云宝的生命体征，“心率有点快，血压也在升高。”
萍琪派突然跳起来，指着屏幕：“看！她发定位了！”
屏幕上，金融区中心的位置跳出一个闪烁的红点，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入口确认，有追猎者，数量不明。”
“让她立刻返航！”暮光对着通讯器大喊。
回应她的，是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接着是云宝的怒吼：“该死！它们咬住机翼了！”
屏幕上的绿点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像一条被扔进油锅的鱼。生命体征的曲线瞬间变得陡峭，通讯器里传来追猎者尖锐的嘶吼，以及战机引擎的爆鸣声。
“云宝！弃机！快用弹射装置！”暮光的声音在颤抖。
“别废话！”云宝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坚定，“定位发给你们了，看好了……”
通讯突然中断。屏幕上的绿点猛地向下坠落，最后定格在金融区边缘的一栋百货大楼楼顶，然后彻底熄灭。
“不——！”暮光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苹果杰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冷静点！我们现在就过去！”
三辆装甲车像愤怒的公牛，冲破安全点的闸门，朝着金融区狂奔而去。车轮碾过废墟，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顶上的机枪手紧握着武器，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进入金融区后，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街道上散落着畸变体的尸体，有的被拦腰截断，有的头颅不翼而飞，显然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是云宝干的。”苹果杰克指着一具追猎者的尸体，它的翅膀被硬生生扯了下来，“她的战斗方式总是这么……粗暴。”
装甲车在百货大楼前停下。暮光第一个跳下车，电磁脉冲步枪已经上膛。大楼的玻璃幕墙碎了一大片，地上散落着战机的残骸，蓝色的机翼碎片上沾着暗红色的血。
“云宝！”暮光冲进大楼，回声在空旷的楼层里回荡。
一楼的奢侈品店被撞得稀巴烂，香水瓶和化妆品撒了一地，空气中混合着香水和血腥的怪味。一只追猎者的尸体卡在电梯井里，脖子被拧成了麻花，爪子上还抓着一块蓝色的布料——那是云宝飞行服上的。
“这边！”瑞瑞突然喊道，她指着地上的血迹，一路延伸到二楼的楼梯。
二楼是童装区，地上散落着玩具和童装。暮光在一个芭比娃娃专柜后面，发现了一个染血的烟雾弹——正是萍琪派给云宝的那个。
“她用了烟雾弹，说明当时被包围了。”暮光的心沉了下去，“血迹到这里就没了。”
萍琪派突然蹲下身，耳朵贴在地板上：“我听到声音了！在楼顶！”
一行人冲上消防梯，楼顶的风带着一股铁锈味。战机的残骸斜插在水箱里，冒着黑烟。云宝的飞行帽掉在地上，上面沾着几块碎玻璃。
但楼顶空无一人。
“她去哪了？”小蝶的声音带着哭腔，怀里的信鸽不安地扑腾着翅膀。
苹果杰克捡起飞行帽，突然指着水箱边缘的抓痕：“她没被抓走！这些痕迹是向上的，她自己爬下去了！”
暮光冲到水箱边，向下望去。大楼后面有一条狭窄的消防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地铁站的入口，那里隐约有黑影在晃动。
“她可能躲进地铁站了。”暮光的声音稍微稳定了些，“瑞瑞，能定位地铁站的结构吗？”
瑞瑞立刻打开终端，屏幕上显示出复杂的地铁线路图：“这是三号线，连接着金融区和城东，中间有七个站台。但现在全线停电，监控早就失灵了。”
“装甲车开不进消防通道。”苹果杰克握紧铁斧，“我们步行过去，分成两队——我和暮光走前面，瑞瑞、萍琪、小蝶殿后，保持通讯。”
进入地铁站时，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照亮了布满涂鸦的墙壁。轨道里积着齐膝深的污水，水面上漂浮着垃圾和畸变体的残骸。
“云宝！听到请回答！”暮光对着通讯器大喊，回应她的只有回音。
萍琪派突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你们听！”
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用金属敲打管道。声音断断续续，却很有规律。
“是摩斯电码！”瑞瑞立刻拿出终端记录，“她在说……‘安全，在三号站台，有追猎者’。”
一行人立刻朝着三号站台前进。轨道里的污水越来越深，不时有死鱼从脚边漂过。走到一个弯道时，前方突然传来追猎者的嘶吼，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
“准备战斗！”暮光举起电磁脉冲步枪。
追猎者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它们像壁虎一样贴着墙壁爬行，利爪刮过瓷砖，发出刺耳的噪音。苹果杰克挥舞着铁斧，每一次劈砍都精准地命中追猎者的关节，绿色的血液溅了她一身。
萍琪派启动了声波装置，尖锐的噪音让追猎者纷纷捂住耳朵，动作变得迟缓。瑞瑞趁机用解码器打开了站台的隔离门，大喊：“快进去！”
冲进三号站台后，暮光立刻用电磁脉冲步枪封锁了入口。站台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具腐烂的尸体靠在长椅上。
“云宝！”暮光再次大喊。
通风管道里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一个蓝色的身影从管道口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云宝！”小蝶第一个冲过去，扶起她。
云宝的翅膀断了一根，脸上沾满了血污，飞行服被撕开了好几个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但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数据盘，看到暮光她们，突然咧嘴一笑：“定位……没搞错吧？”
“你个笨蛋！”暮光的声音带着哭腔，赶紧拿出急救包给她包扎，“谁让你硬拼的？”
“不拼……怎么拿到这个？”云宝把数据盘塞进暮光手里，“这是从追猎者身上找到的，它们的项圈里有芯片，记录着实验室的防御系统分布图。”
瑞瑞立刻接过数据盘，插入终端：“太好了！有了这个，我们就能避开大部分陷阱！”
就在这时，通讯器突然响了，是安全点的士兵：“暮光博士，不好了！大量畸变体正在向金融区聚集，好像被什么吸引过来了！”
暮光心里咯噔一下，看向云宝的战机残骸：“是战机的引擎！它的热信号还没完全消失，吸引了畸变体！”
站台外传来密集的嘶吼声，隔离门开始剧烈晃动，显然有大量畸变体正在撞击。
“我们得赶紧离开！”苹果杰克用身体顶住门，“云宝能走吗？”
云宝挣扎着站起来，咬着牙说：“死不了……”
暮光扶着她，瑞瑞在前面开路，萍琪派和小蝶断后。一行人沿着地铁隧道艰难地前进，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
走到一个岔路口时，云宝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左边的隧道：“走这边，能通到安全区的秘密通道。”
“你怎么知道？”暮光问。
云宝咧嘴一笑：“以前追小偷的时候发现的……”
她们走进隧道后，萍琪派突然转身，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岔路口：“给它们留个礼物。”
跑出很远后，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震得隧道顶上的碎石纷纷落下。嘶吼声被爆炸声掩盖，暂时安全了。
云宝的体力越来越不支，靠在暮光身上才能勉强行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苍白得像纸。
“坚持住，马上就到安全区了。”暮光的声音在颤抖。
云宝摇摇头，突然抓住暮光的手，眼神异常坚定：“实验室……一定要找到它……‘零号’的计划……比我们想的更可怕……”
话音未落，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暮光抱着她，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苹果杰克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会的。为了云宝，也为了所有人。”
隧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那是安全区的方向。但每个人都明白，云宝的受伤只是开始，这场战争的代价，可能远比她们想象的更沉重。而金融区深处的地下实验室，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还在等待着她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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