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像冰锥一样扎在防护罩上，发出噼啪的脆响。暮光的魔法光晕在湍急的水中剧烈晃动，淡紫色的光膜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她们被暗流裹挟着冲了至少半个小时，两侧的岩壁越来越窄，头顶的钟乳石低垂下来，几乎要擦到防护罩的顶端。
“前面有分叉口！”萍琪举着发光的声波发生器，装置的光晕在水中折射出破碎的光斑，“左边的水流慢一点！”
暮光咬紧牙关，强行扭转防护罩的方向。水流撞击在岩壁上，激起的水花透过光膜的裂纹溅进来，打在云宝的脸上。她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树芯碎片，冰凉的绿光透过布料渗出来，在黑暗中映出她紧绷的侧脸。
“你的翅膀怎么样？”暮光的声音带着喘息，魔法消耗让她的鬃毛都失去了光泽。
云宝活动了一下断翅，绷带早就被水浸透，伤口传来一阵阵钝痛，但她还是扯出个笑：“死不了。倒是你，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暮光的指尖泛起更深的紫色，“刚才狼群的动静那么大，‘零号’肯定知道我们往暗河跑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云宝猛地回头，只见一道黑影正顺着岩壁快速追来——那是一只畸变体，却长着鱼一样的鳞片和蹼状的爪子，尾巴像鳄鱼般粗壮，在水中摆动的速度快得惊人。
“是‘水栖畸变体’！”云宝认出了数据库里描述的类型，“石蹄说过，这种怪物是用鳄鱼和大马哈鱼的基因改造的，在水里比追猎者还快！”
萍琪立刻将声波发生器调至最高频率，尖锐的声波在水中扩散开来。水栖畸变体的动作明显一滞，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但它并没有放弃，反而更加狂暴地撞向防护罩。
“光膜快撑不住了！”暮光的额角渗出冷汗，光膜上的裂纹正在扩大，“云宝，用脉冲手枪打它的眼睛！那里没有鳞片保护！”
云宝立刻掏出枪，在颠簸的水流中瞄准。水栖畸变体突然一个急转弯，避开了脉冲光束，尾巴狠狠抽在防护罩上。“咔嚓”一声，光膜裂开一道大口子，冰冷的河水瞬间涌了进来。
“抓紧！”暮光大喊着将最后一丝魔法注入防护罩，强行将她们推向左边的岔路。水流在这里突然变缓，前方出现一片开阔的地下湖，湖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表面覆盖着绿色的苔藓，正散发着和树芯相似的能量波动。
“那是……和谐之树的根系！”暮光惊喜地喊道，“它的根须竟然延伸到了暗河底下！”
水栖畸变体也追进了地下湖，它显然对那块岩石充满忌惮，在湖边缘徘徊着，不敢靠近。云宝趁机观察四周，发现湖岸边有个狭窄的洞口，大小刚好能容一只小马通过。
“我们从那里走！”她指着洞口，“根系的能量能压制畸变体，它不敢跟过来。”
暮光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防护罩推向岸边。三人连滚带爬地冲进洞口，身后传来水栖畸变体愤怒的嘶吼，但它果然没有追来——湖中央的黑色岩石突然亮起一道绿光，像根无形的柱子直冲洞顶，将整个地下湖笼罩在其中。
洞口后的通道干燥而温暖，墙壁上布满了发光的苔藓，照亮了前方的路。云宝靠在岩壁上，撕开湿透的绷带，发现断翅的伤口竟然开始愈合，新生的绒毛在绿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这是……树芯的能量？”她惊讶地看着怀里的碎片，绿光正源源不断地渗入皮肤。
萍琪也发现了异常，她的声波发生器原本快没电了，此刻却突然亮起满格的指示灯，装置表面甚至浮现出和黑色岩石上相同的苔藓纹路。“它在给我们充电！”她兴奋地举着发生器转圈，“这些苔藓和和谐之树是一伙的！”
暮光抚摸着墙壁上的苔藓，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这里应该是和谐之树最古老的根系所在地。‘零号’收集树芯，就是想利用这些根系的能量激活病毒——他要把整个北境的水源都变成病毒的传播媒介。”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一个奇异的装置——由十几块树芯碎片拼成的圆环，中间悬浮着一滴绿色的液体，正缓慢地旋转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是病毒原液！”暮光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已经成功了……只要这滴原液滴进暗河，整个北境的生态系统都会被污染！”
石室的石门突然“轰隆”一声关上，“零号”的声音从石壁后传来，带着疯狂的笑意：“没想到你们能走到这里。不过没关系，你们来得正好，可以亲眼见证‘升格’的诞生。”
云宝猛地转身，只见“零号”站在石室的阴影里，手里握着一根镶嵌着巨大树芯的权杖，权杖顶端的绿光正与石台上的病毒原液共鸣。他的黑袍下露出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绿色，眼睛里闪烁着和畸变体一样的红光。
“你也注射了病毒？”暮光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你把自己当成了实验品？”
“我是第一个‘升格者’。”“零号”举起权杖，绿光在他周身形成一道能量环，“等原液扩散，所有生命都会像我一样获得新生——更强壮，更完美，这难道不是恩赐吗？”
“用别人的生命换你的疯狂？”云宝握紧了钢管，断翅的疼痛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灼热的力量，“你根本不是在创造新生，你只是在毁灭！”
“那就让你们看看毁灭的力量。”“零号”权杖一挥，石台上的病毒原液突然加速旋转，绿色的液体开始顺着石台的凹槽流向石室边缘的排水孔——那里连接着暗河！
“萍琪！声波发生器！”暮光大喊。
萍琪立刻将装置对准病毒原液，这次发出的不再是刺耳的噪音，而是与和谐之树根系共鸣的低频声波。绿光与声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挡住了病毒原液的流动。
“云宝！毁掉那个装置！”暮光用魔法牵制住“零号”的权杖，“树芯拼成的圆环是能量核心！”
云宝纵身跃起，断翅在绿光的滋养下竟然展开了一半，带着她像颗蓝色的流星撞向石台。钢管狠狠砸在树芯圆环上，碎片四溅，悬浮的病毒原液失去依托，在空中剧烈晃动。
“不——！”“零号”怒吼着挣脱暮光的魔法，权杖顶端的绿光直射云宝。
就在这时，石台上的树芯碎片突然亮起，与云宝怀里的碎片产生共鸣。无数道绿光从墙壁的苔藓中涌出，在石室中央汇聚成一棵巨大的树影——那是和谐之树的幻影，枝繁叶茂，果实累累，散发着温暖而强大的能量。
病毒原液在树影的光芒中迅速消散，“零号”发出痛苦的尖叫，身体上的绿色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正常的肤色，但他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色，显然理智已经被病毒吞噬。
“结束了。”暮光举起电磁脉冲步枪，能量波击中“零号”手中的权杖。树芯碎裂的瞬间，“零号”的身体像失去了支撑，瘫倒在石台上，眼神恢复了片刻的清明，喃喃道：“原来……我错了……”
石室开始剧烈震动，和谐之树的幻影渐渐消散，墙壁上的苔藓失去了光泽。云宝捡起一块树芯碎片，发现上面的绿光变得柔和而温暖，不再有之前的狂暴。
“我们得赶紧离开！”苹果杰克的声音突然从石门外传来，她和瑞瑞、小蝶竟然找了过来，“暗河的水位在上涨，这里要塌了！”
云宝跟着伙伴们冲出石室，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零号”的尸体——他的手还紧紧攥着一块树芯碎片，脸上带着解脱的微笑。
暗河的水流已经退去，露出干涸的河床。阳光从头顶的裂缝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云宝展开翅膀，虽然还不能完全飞行，但已经能感受到风的托举。
“回家吗？”萍琪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充满了期待。
云宝望向南方，那里是马哈顿的方向，安全点的探照灯应该还在为幸存者们亮着。她点点头，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回家。”
和谐之树的根系在她们身后渐渐沉寂，但那些散落的树芯碎片，在阳光下依旧散发着微光，像在诉说着生命的韧性。这场由疯狂引发的灾难终于落幕，但那些在废墟中坚守的勇气，在黑暗中闪耀的友谊，将会像树的根系一样，深深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等待着新的春天。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