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的格栅落在地上发出哐当声，她们跌跌撞撞冲进工厂后院时，正赶上第一波红色孢子飘过围墙。那些孢子像细小的火星，沾在废弃油桶上，瞬间留下淡红色的痕迹，桶壁竟开始微微蠕动，仿佛有生命在皮下苏醒。
“快跑！”云宝黛西拽起萍琪派的胳膊，翅膀带起的气流将靠近的孢子吹开，“这玩意儿能寄生在金属上！”
暮光扶着苹果杰克紧随其后，魔法盾撑起淡紫色的屏障，将漂浮的孢子隔绝在外。她回头望了一眼罐头厂的方向，那朵由孢子聚成的红花已经扩散成蘑菇云状，风正推着云层向南方的重建区移动，像一块浸了血的绒布，缓缓盖向生机勃勃的聚居地。
“通讯器还是没信号。”暮光的蹄尖在屏幕上滑动，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孢子干扰了电磁信号，我们得尽快回去报信，让大家做好防护。”
苹果杰克的伤口虽然消退了红肿，但被棘刺划伤的地方仍在隐隐作痛，她攥紧合金斧，斧刃上的血渍已经凝固成暗红色：“那些孢子飘得很快，估计半小时内就会到重建区。咱们得抄近路。”
所谓的近路，是穿过一片被废弃的居民区。这里的房屋大多坍塌了一半，断壁残垣间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风穿过空荡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她们刚钻进一条狭窄的巷道，就听到前方传来“咔哒”声——像是骨头摩擦的脆响。
小蝶猛地按住她们的肩膀，指着巷子尽头的转角。三只血棘感染者正蹲在那里，背对着她们，在地上啄食着什么。它们的棘刺已经从暗红变成了深紫，根部与皮肤的连接处鼓起一个个囊状的包，随着呼吸微微搏动。
“它们在吃……”萍琪派的声音发颤，“是之前没逃出去的居民……”
暮光的魔法盾瞬间绷紧，她压低声音：“绕开它们，别惊动。”
她们贴着断墙的阴影移动，脚下的碎石不时发出响动，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就在即将绕过转角时，一只感染者突然转过头——它的眼睛已经完全被棘刺取代，眼眶里插满了短粗的尖刺，却精准地锁定了她们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跑！”
云宝黛西率先冲了出去，翅膀撞碎了一扇腐朽的木门，木屑飞溅中，她回头射出两发脉冲弹，击中感染者的腿关节。那怪物踉跄了一下，另外两只立刻转过身，紫黑色的棘刺根根竖起，朝着她们追来。
巷道狭窄，无法展开翅膀飞行。云宝只能仗着速度快，在前面开路，不断踢飞挡路的砖石。暮光用魔法托起苹果杰克，小蝶抱着一只受惊的信鸽紧随其后，萍琪派则边跑边往身后扔声波手雷——爆炸声震得感染者动作迟滞，却无法彻底击倒它们。
“这边！”苹果杰克突然指向一栋倾斜的三层小楼，“从楼梯上去，再从屋顶跳过去！”
她们冲进小楼，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刚爬到二楼，身后就传来墙壁被撞穿的巨响——感染者用身体撞破了隔墙，棘刺在砖石间划出刺耳的噪音。
“快！”暮光推着大家爬上屋顶，瓦片在脚下碎裂。远处，红色的孢子云已经笼罩了半个天空，夕阳被染成诡异的橘红色，照在屋顶的积水里，像一滩融化的血。
云宝黛西探出翅膀试了试风速：“风是往南吹的，跳过去能少跑一段路！”她指向对面的屋顶，两栋楼之间隔着三米宽的巷子，“我先跳，你们跟上！”
她助跑几步，翅膀一振，稳稳落在对面的屋顶上，回头向她们伸出蹄子。萍琪派咬着牙跳了过去，被云宝一把拽住。接着是小蝶，她怀里的信鸽突然挣脱，扑棱棱飞向天空，却瞬间被空中的孢子包裹，羽毛迅速变红，身体扭曲成球状，坠向地面。
“抓紧我！”暮光将苹果杰克推给云宝，自己最后起跳。就在她的蹄子即将踏上屋顶时，一只感染者撞破了屋檐，紫黑色的棘刺刺向她的后背。
“小心！”苹果杰克回身一斧劈断棘刺，绿色的汁液溅在暮光的魔法盾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暮光借力跃上屋顶，魔法光刃横扫，切断了感染者探出的半个身体，绿色的血液泼洒在瓦片上，冒起阵阵白烟。
她们在屋顶上狂奔，孢子像红色的雪花不断落下，沾在头发上、翅膀上，带来微微的刺痛。暮光的魔法盾表面已经凝结出一层红色的结晶，随着奔跑不断剥落，露出下面新的盾面。
“看！是重建区的瞭望塔！”萍琪派突然大喊，指向远方。
地平线上，重建区的防御墙隐约可见，瞭望塔上的探照灯正来回扫射。但那道熟悉的防线前方，已经漂浮着一层淡淡的红雾——孢子云的前锋已经抵达。
“它们开始防御了！”云宝黛西松了口气，指着防御墙上升起的烟幕弹，“是防化部队的信号，他们在用烟雾阻挡孢子！”
然而，当她们冲下屋顶，穿过最后一片空地时，却发现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几只感染了孢子的野狗从废弃的栅栏后冲出，它们的皮毛脱落，露出红肿的皮肤，背上长出了细密的尖刺，眼睛变成浑浊的红色，疯狂地扑向她们。
苹果杰克的合金斧劈开一只野狗的喉咙，却被另一只咬住了后腿。她忍痛回身一斧砸烂了野狗的脑袋，绿色的脑浆溅在她的护腿上。“快走！别恋战！”
暮光的魔法盾已经变得稀薄，她能感觉到孢子正透过缝隙渗入，皮肤传来针扎般的痒意。她突然停下脚步，将最后的魔法凝聚成光绳，缠在同伴们身上：“我断后，你们先冲进去！告诉守卫，用防火毯和消毒水建立隔离带，孢子怕强酸！”
“要走一起走！”云宝黛西试图拉她，却被暮光甩开。
“没时间了！”暮光的魔法光刃闪烁着最后的光芒，她推了云宝一把，“我能撑住，快！”
感染者和感染动物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涌来。暮光背靠着一棵枯树，光刃在她身前划出半圆，将靠近的怪物一一砍倒。红色的孢子落在她的鬃毛上，像撒了一把细沙，她能感觉到皮肤下开始有东西在蠕动，像有细小的种子在生根发芽。
就在她即将撑不住时，防御墙上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子弹带着淡蓝色的光芒呼啸而至，击中感染者后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是防化部队的净化弹。
“暮光！”云宝黛西的声音穿透枪声传来，“快！我们放下了吊桥！”
暮光咬紧牙关，最后一次挥出光刃，转身冲向吊桥。防化部队的士兵们举着盾牌组成人墙，将涌来的感染者挡在外面。当她踏上吊桥的瞬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士兵们引爆了预先埋设的炸药，将追兵和蔓延的血棘一起埋葬在火海中。
重建区的闸门缓缓关闭，将红色的黄昏隔绝在外。暮光靠在闸门上，看着自己的鬃毛——那些沾染了孢子的毛发已经变成暗红色，根部微微隆起。防化部队的队长立刻上前，将消毒喷雾喷在她身上，红色的结晶迅速溶解，留下刺鼻的气味。
“暮光小姐，您和您的同伴需要立刻隔离观察。”队长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来，带着金属的质感，“孢子的潜伏期未知，我们不能冒险。”
云宝黛西她们已经被带去隔离区了，苹果杰克回头望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暮光点点头，跟着士兵走向隔离帐篷，心里却在盘算着更重要的事——血棘病毒能感染动物，能寄生金属，甚至能通过空气传播，栗色学徒留下的不仅仅是一个实验室，而是一个正在自我进化的生态灾难。
帐篷的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暮光坐在金属床上，看着自己的蹄子。皮肤下的蠕动感还在，像有无数细小的生命在呐喊。她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另一场战斗的开始。而暗影议会的其他学徒，恐怕已经在暗处，等着看她们被血棘吞噬的下场了。
夜色渐深，重建区的探照灯在帐篷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不安的眼睛。暮光闭上眼，将意识集中在体内，感受着那些试图扎根的孢子——它们很活跃，却也很脆弱，只要找到抑制它们生长的方法，就能找到破解之法。
她想起栗色学徒实验室里那些失败的培养舱，想起那些快速腐烂的实验体。或许，血棘病毒的弱点，就藏在它疯狂的生长力里。就像所有过于贪婪的生命一样，它的扩张，本身就是一种自我毁灭。
帐篷外，防化部队正在喷洒消毒水，金属碰撞的声音和士兵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暮光睁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无论暗影议会的学徒们布下了多少陷阱，她们都必须走下去——为了那些还在隔离区里等待消息的同伴，为了这个刚刚恢复生机的重建区，也为了不让整个世界都变成棘刺丛生的废墟。
红色的孢子还在帐篷外飘着，像一场永不落幕的血雨。但这一次，她们不会再被动防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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